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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雷始平卻突然站了起來道:「各位還沒有聽過我作自我介紹吧。」

  眾人都是一怔,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陰海棠含笑道:「李大姐飛天狐神之名,幫中誰人不知。」

  雷始平冷笑一聲道:「可是我聽了三位的自我介紹後,忍不住要自我介紹一下,同時也替岳大哥介紹一下。」

  說完她見大家的目光都盯在她,只有淩雲大為著急,以為她要拆穿冒充之事,誰知雷始平指著他道:「這是丐幫門下汙衣門八結弟子岳鎮江,我是窮家幫下汙衣門八結弟子李飛虹。」

  說完她又冷笑一聲道:「難怪蒲幫主不要我們來參加這長老大會,他是怕我們受了各位的同化,連根本都忘了!」此言一出,四座愕然,大家這才注意到前三人作自我介紹時,只說是淨衣門三字,卻沒有提到丐幫二字。

  言必中首先慚然道:「李大姑責備得很對,兄弟等實有疏忽之處。」

  雷始平冷笑道:「忘本棄典,豈是疏所二字可以搪塞的,各位大概是瀆與丐者同流,所以才特別重視淨衣二字。」

  這幾句話說得聲色俱厲,連陰海棠在內都俯下了頭。

  雷始平覺得裝做已經夠了,乃冷冷一笑道:「岳大哥,你都看見了,淨衣門中各位長老好像已經忘記了是丐幫的弟子了,我們也不必再在這兒虛耗時光。」

  淩雲巴不得早點離這是非之地,可是他見雷始平利用這個藉口作為退身之計,倒是很不贊成。

  因為他們此刻是以冒充身分來參加的,不管那兩個人的心意怎麼樣,他們也不能替丐幫造成內部分裂的局面。

  所以他一皺眉,那邊陰海棠已經含慚地作了一拜說:「李大姊,這都要怪小妹統禦淨衣門不力,可是小妹的確是一片誠心,此次恭請二位前來,也就是為了加緊丐幫的團結一致,同時把蒲幫主的掌門令符交給岳大哥。」

  雷始平仍是冷笑道:「這一點岳大哥是早跟我表示過了,他絕對無意接受幫主之位。」

  陰海棠懇誠地道:「我真心希望二位不要意氣用事,掌門之位不容久懸,正需要岳大哥這麼一位元公正有為的人出來整頓一下。」

  雷始平沉吟片刻,終於又坐下了。

  陰海棠立刻道:「我知道二位之所以心存介蒂,完全是因為蒲幫主之死,怪我們沒有盡到力之故。」

  雷始平道:「不錯!有件事我們當然要弄弄清楚,不過目前還是請其餘各位繼續介紹下去。」

  於是那些人一一站起來自報執事與姓名,這次他們不敢忘記在上面加丐幫門下四個字了。

  有的乾脆連淨衣門三個字都不提,因為他們的總監身分就足以表示那一門的。

  雷始平對三個七結長老還注意一下,其餘五結六結她只是聽過就算,等十七人全部報過名之後。

  陰海棠又鄭重其事地道:「雖然岳李二位元已經認識小妹了,可是小妹還是要報名一次以示心意,丐幫門下,淨衣門總執事八結弟子陰海棠兼鶯歌總監。」

  言必中立刻不懷好意地道:「陰姑娘,您從前是九結長老,淨衣門總執事自然是非您莫屬,可是你現在自動降了一結,以齒序尊,這個總執事似乎應該給管兄了。」

  陰海棠瞪了他一眼冷笑道:「言長老不必著急,這個位子我本不想久據,以前是為了先父遺命,沒辦法才勉為其難,不過更易總執事權杖勢必由掌門人來主持,我們把掌門人舉出來後,我馬上就交出權杖。」

  言必中沒有話說了。

  陰海棠這才輕輕一歎道:「岳大哥!丐幫現下的局勢你應該很清楚,假如你再不出來主事,分崩離之日,實不遠矣。」

  言下不勝惆悵,雷始平目光如電,早就看出他們之中的矛盾之勢,因此冷冷地一笑道:「岳大哥之所以不能前來赴會,也就是怕你們把掌門人的責任加在他的頭上,因為我們的年紀似乎太輕了一點。」

  陰海棠一笑道:「李大姊不必擔心這一點,小妹聲望固然不足,淨衣門中尚不乏忠貞之士,只要岳大哥肯銳身以重責自任,我們一定全力支持的。」

  此言一出,除了言必中與管不死二人外,其餘十幾個人都同聲道:「是的!我們一定支持。」

  雷始平朝淩雲閃閃眼睛笑道:「岳大哥!你看如何?」

  淩雲又急又怒,只是卻無法表示,只輕哼一聲道:「我沒有意見,全由你去決定好了。」

  雷始平不動聲色地道:「據我看事尚可為……」

  陰海棠然道:「李大姊是岳大哥的智囊,只要李大姊答應了,我相信岳大哥絕不會推辭,既是如此,小妹立刻將掌門令符取來,恭請岳大哥登壇受符。」

  說著在袖中取出一隻鐵質的破碗,恭恭敬敬地捧在手中,高舉過頂道:「鐵缽保存在小妹身邊已經三年了,今天總算能交出去。」

  眾人的眼睛都集中在那只破碗上,管不死與言必中的目光中尤其露出一種迫切的羨貪之色。

  走方道士林玄鶴也從席下抽出一床破草席,鋪在那塊青石上道:「這塊草席三年沒有人坐,上面的蝨子恐怕都要餓扁了,岳長老快喂喂它們吧。」

  陰海棠把鐵碗也放在草席上,恭身退到一邊,每一個人都站了起來,陰海棠恭身一拜道:「岳大哥請登席,受門下眾弟子參見。」

  淩雲弄得大是為難,面色一變,正想揭穿自己是冒充之事,雷始平突然到身邊道:「坐上去!」

  聲音細得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得見。

  淩雲朝她一瞪眼。

  雷始平朝他眨眨眼,示意忍耐,然後飛快一翻自己的前襟,那裡居然貼著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幾個小字:「舉鐵缽三擊額,自有人為之注酒,自飲一口,依結次傳交各長老,飲畢覆缽于席上,掌門登位儀式即成……」

  他看得莫明其妙,雷始平又低聲道:「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發現這張字條,看來人家早就好叫你冒充到底,所以把儀式預書留字相告。」

  淩雲皺皺眉頭。

  雷始平又道:「事到如今,你只好撐下去,等一下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弄弄清楚。」

  淩雲沒有辦法,只得朝四下看了一眼道:「各位都沒有異議嗎?」

  陰海棠笑道:「掌門一席,規定由汙衣弟子繼任,岳大哥是當然人選,還有什麼問題呢?」

  淩雲暗恨雷始平找事,萬分無奈地坐到青石上依照紙上所囑,舉起那只鐵缽,在額上輕輕地擊了三下,管不死立刻解下背後的皮酒袋,注滿了一碗酒。

  淩雲舉碗喝了一口,因為管不死就站在旁邊,所以把碗遞到他面前,管不死怔了一怔道:「似乎還輪不到我吧,陰姑娘是淨衣門總執事。」

  雷始平道:「陰姑娘自降一結,與管長老同為八結弟子,以年紀論,自管長老居先。」

  管不死仍是推辭道:「那也該李大姑先來。」

  林玄鶴連忙道:「兄弟是怎麼了,向來都是掌門人之後,就輪到淨衣門,你怎麼把第二席推到汙衣門去呢?」

  其餘各人也紛紛以詫異的眼光看著他,管不死無可置可,朝言必中望了一下,才舉碗近唇,還沒有等他喝到嘴,言必中突然沖上來一扯他的膀子道:「管兄等一下!我們兩人倒底是誰大?」

  管不死利用他一扯的機會,連忙將碗拿下來道:「剛才明明是你說我齒序最尊。」

  言必中搖頭道:「不對!我忽然想起來了,我們兩人是同庚,因為我父親會算命,說我命根太硬,勢難逃過二十二歲大關,所以叫我把出生年月挪後一歲以避劫,你只比我大兩個月,我實足年齡卻比你大一歲呢,這第二席應該是我才對。」

  管不死臉上緊張之色一松,口中卻強辯道:「你自說自話,有誰相信?」

  言必中卻搖頭道:「現在我大劫已過,用不著再滅齡避劫了,遇到這種當仁不讓的機會,我非爭取不可。」

  淩雲見他們爭持不下,乃相勸道:「二位何必為這一席之爭而鬧得不愉快呢?」

  陰海棠也沉下臉道:「言長老,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幫主登席大典是何等隆重莊嚴,你怎可如此放肆!」

  言必中怫然道:「正因為是幫主新任重典,一席之差,關係頗巨,我才不肯輕易讓人。」

  雷始平忽然插口道:「掌門人是齒序定尊,既是二位相持不下,不如還是讓給陰姑娘吧!」

  言必中想了一下道:「這個我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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