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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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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儀微笑道:「真武殿乃前古名刹,四象寺何足與之比擬……」 雷始平不服氣道:「那這論劍大會為什麼偏要選在這個地方舉行呢?」 一心又苦笑著解釋道:「貧道不是說過了嗎,這次比劍是秘密的,每派參加的人數不會超過四個人,自然要選個僻靜的地方,四象寺的住持覺峰大師原是點蒼派掌門人徐晚翠的師叔,因為看穿世情才落髮此間,這一次若非事起非常,他也不會准許我們前去打擾他清修的。」 說著,幾個人已穿過叢林,來到寺前,見所謂四象寺,只是一幢普通的僧寺,寺前有一塊十幾丈見方的平地,大概就是一會兒論劍的四象坪了。 宗儀先搶著進了寺門,一心卻因為彼此信仰所隔,乃與淩雲等人站在門外,過了一會兒,寺門中出來了一大群人,當前一個老僧,鬚眉皆白,老遠就合什麼作禮道:「掌門人雲駕枉過,老衲有失恭迎……」 一心也還了一個稽首道:「上人好!一次見過上人後,眨眼彈指已是十年了,上人倒是愈見矍爍。」 那老僧淡淡一笑道:「海納百川,有窩乃夫,壁立千仞,無欲則剛,這原是你們道長的理論,老衲潛居深山,雖雲學佛,卻從一位知友那裡,聽來了許多道家精旨,據而行之,不覺腰腳日健,看來當初應該從掌門人當入室子弟的。」 一心怔了一怔才歎道:「上人太謙虛了貧道雖忝掌司教之職,只是尸位素餐而已,到現在猶未能跳出三界之外,若論道家攝生養生之道,恐怕還不如上人所知來得澈底……」 那老僧搖頭歎道:「難!難!太難了,你我生而不幸學了這點武功,要想跳出三界外是絕無可能的,今日之會,便是一例,掌門人未必有心,老衲又豈為願意,可是事情臨到頭上,想不理行嗎?」 一心跟著一歎,兩人相對無語,倒是老僧背後的一個中年男子開言道:「師叔,你們可以慢慢找個機會談道理,現在卻有許多急事待理呢……」 說完又對一心抱拳道:「掌門人:貴派的代表是那一位?」 一心道長指淩雲道:「小徒淩雲,雲兒!見過覺岸大師與徐掌門人。」 淩雲立刻恭身作禮,其實他不用介紹也知道這兩人是誰了,覺岸上人必是老僧,那中年人叫他師叔,又只有一隻耳朵,定然就是點蒼劍派的掌門人徐晚翠。 不僅如此,另外還有兩個人也是只有一隻耳朵,不問可知是西嶽劍派的掌門人「烈火神劍」華青風與青城劍院院主「蒼穹劍客」柳含煙,西嶽華山劍派穿紅,青城劍院主為女,還有一門雲台劍派未到……這四家掌門人曾經連袂訪劍堡,結果被司空家人割去了耳朵剝去了外衣,放流於西子湖上…… 所以淩雲在招呼過徐晚翠後,立刻又對那兩人作禮:「華掌門人,柳院主!再晚淩雲拜見……」 那兩人只淡淡地答禮,另一個黑衣中年人哼了一聲,神情頗表不滿,一心連忙招呼道:「雲兒!這一位是崆峒掌門赫連師伯,那一位穿綠袍的是天山劍派掌門蕭狄大俠……」 淩雲臉上一紅,心中暗怪自己失禮,只招呼了兩個認識的人而忽略其他二人,其中尤以崆峒掌門人赫連通個性最傲,難怪他會不高興了,馬上又行禮道:「赫連師伯、蕭大俠,請恕再晚眼拙,未能認出二位俠駕……」 赫連通冷笑一聲道:「不敢當,明門高弟,自然不會認得邊陲無名小卒,何況咱們身上又沒帶著記號。」 前一句話不過是譏嘲淩雲眼中無人,後一句話卻分明是諷刺徐晚翠與柳含煙在劍堡失手遭辱割耳之事。 徐晚翠身為地主,還不好意思發作柳含煙卻長眉一挑怒聲道:「黑炭團,你嘴吧放乾淨些。」 赫連通哈哈一笑道:「敝人沒有喝過西湖水,這張嘴,就是說不出中聽的話。」 柳含煙聽他越說越不成話,乃寒著臉道:「我不否認在西湖下失風,喪師辱身,不過僅及一人,至少還能留住祖師爺的牌位……」 赫連通勃然變色,因為司空南宮獨闖崆峒派劍室禁地,把他們開派鼻祖的神像給撕毀了。 赫連通認為奇恥大厚,因為他們中尚黑,一身黑衣,人也長得黑,柳含煙的嘴最刻薄,一見面就叫他黑炭團,已引起他心中不快。 剛才那些話多半是針對他一人而發,誰知柳含煙的反擊更厲害,居然挖出他最忌諱的事。 所以他的手立刻按上腰間劍柄,柳含煙的動作卻比他更快,嗆然一聲,長劍先出了鞘。 覺岸上人見他們立刻就要動手起來,連忙夾在中間,雙手連搖道:「二位請給老衲一個薄面,大家都少說一句好嗎?」 這老和尚是徐晚翠的師叔,輩份比大家都高,赫連通與柳含煙不得不賣他一個面子,兩人雖未即時打了起來,可是仇恨這色,卻並未在臉上消除。 覺岸上人也只能把話說到這裡,他身在空門,倒底還是點蒼派的門下身分,那兩個人都是一派之主。 一句話說得不對,很可能將本門也牽入進去!其餘幾個掌門人更不便說話了,幫了這一邊就得罪了另一邊,俱屬不智之舉。 只有宗儀是超然身份,笑了一下道:「二位火氣都不要這麼大,歸根結底,錯在司空皇甫,可是他也別有隱衷,老朽也對大家說明了……」 赫連通冷笑道:「不管他的用心多好,他加之於崆峒之辱,本人誓不甘休。」 柳含煙也怒聲道:「我也發誓非割下他一隻耳朵……」 宗儀輕歎道:「司空家做得也太過份了,這實在不是司空皇甫的本意,只怪司空南宮那孩子太不懂事,事後司空皇甫曾痛責他一頓,司空皇甫只叫他對各位略加刺激,想不到他……」 赫連通冷笑道:「宗大俠出入劍堡無禁,備受劍皇帝禮遇,自然會有這種平心之論。」 宗儀一怔道:「掌門人如此一說,老朽也未便多作饒舌了。」 一心見他們越說越僵,再鬧下去,恐怕這場論劍之會的真正意義就要失去了,只得不顧引起誤會,朗然發話道:「赫連兄,今日是為抵制七海劍派而作的聚會,若是不能捐棄成見,自相摩擦,恐怕會成親痛仇快之果,而且七海劍派一旦勢成,我們身受之辱,還會比以前更甚。」 這幾句話幾詞嚴,切中厲害,赫連通與柳含煙才不再作聲了。 徐晚翠也笑著道:「對啊?今天論劍是年青人的事,我們這批老傢伙可沒有份,寶劍雖未老,暫請如羞鞘,等到把大事解決之後,大家再把老薑的辣性盡情表現也不算遲。」 他的話亦莊亦諧,卻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因為誰都可以聽出他言中的不平之意,不僅是司空家割耳之恥未能釋懷,就是對赫連通的口齒刻薄,也表達了不滿…… 赫連通笑一聲道:「好極了,九華一會後,我們幾個老傢伙也應該聚聚了,今天機會很難得,不妨來個老少劍會,大家加點餘興……」 一心連忙道:「不可;不可;今日並非論劍爭意氣,乃是各盡所能以赴時艱,千萬不能再橫生枝節了。」 天山劍派掌門人蕭狄也道:「兄弟贊成一心道長的話,目前我們只有一個目標,這個目標未達,我們每一家的命運都如同風雨孤舟,只有同舟共濟,千萬不能再鬧別的意氣了。」 大家在他這番話後,總算不再提出旁的話來,默然片刻後,覺岸上人道:「尚有雲台劍派未到……」 赫連通連忙道:「不必再等了,謝老三一向有個老毛病,喜歡占點小便宜,也許他已經來了,正躲在一邊看我們的熱鬧呢。」 一言未畢,遠處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道:「赫連兄對兄弟的瞭解頗深,就是這次看錯了,兄弟什麼都想投機取巧,唯獨今天卻絕不耍那套花腔。」 說著山道上飄來三條人影,最前面的一人長衣儒巾,舉止瀟灑,正是雲台掌門人「落英劍客」謝三變,背後跟著兩個妙齡女郎,慢慢走近過來,眾人都微微一怔。 那是對著兩名少女而發,因為這兩人形貌身材完全一樣,分明是一對雙生姊妹,而且她們兩人與謝三變也十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女兒。 謝三變走到眾人跟前,才用手一指道:「帶著女孩子走路,總不免有許多纏夾,所以遲了一步。 有勞各位久候了,丫頭們,還不快向各位師伯見禮道歉。」 那兩個女郎雙雙作了一個萬福,才由右邊一名鶯聲滴滴地道:「侄女謝初英,謝次英叩見各位師伯,由於侄女們身體偶染小恙,致耽誤行程,請各位師伯原諒。」 赫連通笑著道:「謝老三,你派兩個代表?」 謝三變也笑道:「兄弟這兩個寶貝,先後只差一個時辰出生,不僅長得一樣,連才智凜賦也都是一樣,兄弟也無法決定派誰好一點,只有一起帶來了,假如各位堅持只能一人代表,到時候請隨便指定一個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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