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秦紅 > 聖劍神刀 | 上頁 下頁
一四


  宗儀卻比他的反應更快,馬上接下去道:「你們放心好了,我雖是在說他的好話,對他這種目空一切的作風卻也同樣地看不順眼,因此我衷心希望有人能將他擊敗,這也是我願意送你們去劍堡的理由。」

  淩雲這才對他的看法好了一點,淡淡問道:「前輩認為我們有此希望嗎?」

  宗儀想了一下道:「這可很難說,以我那位故人的六招劍法而言,那是絕無可能的,可是我剛才見到小哥的出手,你們的路數雖然相同,卻似乎更具威力……」

  雷始平笑了一下道:「這是當然了,這套劍法實際只有四招,那個人只顯示了一半的威力,而且故意將後兩招分開來使,變成六招,自然不能一氣呵成……」

  宗儀怔了一下才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這麼說來你們似乎還有點希望,即使勝不了他,也不會敗得太慘。老朽恭祝二位勝利成功,只要能擊敗他,略挫他的傲氣,使他能與武林中人平易相處,那可是件天大的好事。」

  淩雲沒作聲。

  雷始平也不響了,宗儀卻興奮地重新操槳,使小舟在湖上如飛地行駛。

  一會兒湖岸又在望了。

  宗儀卻掉舟進入一條小港,港流頗急,小舟逆水而上。

  若非宗儀這種功力與操舟的技術,船是根本無法行駛的。

  因為那道港彎曲折多障,有時兩石突生,間隙僅容一舟擦過。

  淩雲見兩岸頗為平坦,乃笑笑道:「前輩!我們乾脆棄舟陸行。不是還快得多?」

  宗儀搖搖頭道:「行不通,通往劍堡只有這一條水路,在岸上永遠也進不到劍堡去。」

  淩雲似乎不相信他的話,但也不便駁辯,聽任他操舟直前。

  又走了一陣,宗儀忽然掉舟又駛入一道支流,較前更狹窄,不過水勢卻平緩多了,幾經轉折,一峰在望,河流由峰下一個岩洞中流出,沿高三尺許。

  宗儀毫不考慮地駛舟入洞漸行漸寬,末後竟來到一處山腹之中,四處俱是通洞,僅有微光可辨,宗儀略加省視,才慎重地劃向一個矮洞,那兒更低了。

  他們必須伏下身子,才不至於碰到洞壁,走出半裡許,眼前豁然開朗。

  兩岸桑樹成林,青翠悅目,河流較寬,水勢更平,宗儀得意地微笑道:「這才是劍堡唯一的通路,假如由旱路走,一定會被那紛汊的支流引到歧路上去……」

  淩雲這時也相信他的話了,輕歎一聲道:「劍堡為什麼要設立在這麼一個隱蔽的地方呢?」

  宗儀微笑道:「自然是怕人找麻煩了,司空家已經引起天下武林道的公憤,不住得隱秘一點,只怕終日擾擾永無甯時了……」

  淩雲冷笑道:「他們還怕人找麻煩嗎?」

  宗儀和緩地道:「話不是這麼說,司空皇甫以劍帝自許,自然不怕人上門惹事,但是他們手下可用之人並不太多,他自己又不能一一親自應付,手下人萬一不慎,殺傷了人命那是他不願的事。」

  淩雲又冷笑一聲道:「他會不願傷人?」

  宗儀莊容道:「傷人或許不哆,司空皇甫父子稱雄武林迄今,卻從未殺害過一條人命,這就是我說他好話的原因,技挾天下,自不甘雌伏,能不視人命如兒戲,足證他並不是個壞人。」

  淩雲這下子倒是無言可答了。

  司空南宮挑選武當為第一站,嗣後遍挫天下各大劍派,可就沒聽說過有人被他殺死,最多也不過是割鼻削耳以示懲誡。

  可是有幾個性情較烈的江湖高手,在受到侮辱後,氣憤自殺了。

  論責任,司空難辭其咎,嚴格地說起來也只能怪那些人自己太想不開,技不如人,逞強狠鬥,遭辱乃意料中事。

  練武的人應該先有接受失敗的胸襟,因挫而奮,重圖雪恥復仇,才是英雄本色,燥急輕生,不僅與事無補,反倒含恨泉下,貽笑世人……

  在他的沉思中。

  宗儀將舟劃得很快,不一會,穿過桑林,來到一處小小的泊舟處,已經先停著幾條小船,有兩個鄉農裝束的漢子在那兒守著。

  見到宗儀之後,一個漢子立刻堆笑道:「老爺子!您今天來得不巧,堡裡發生了急事,堡主恐怕抽不出空來招待您。」

  宗儀笑笑道:「我知道!我也是看見那信號才趕來看看的,堡裡發生了什麼事?」

  那漢子怔了一怔才道:「好像是四個人來向堡主挑戰,堡主剛好不在家,到碧霞洞找老和尚下棋去了,由宇文先生負責接待的,那批人劍法很強,六七個照面就削斷宇文先生的兩根手指,小姐沒辦法,只得一面派人去請堡主回來,一面放信號將公子召了回來,現在他們都剛到,大概還在客廳裡談話呢。」

  宗儀不禁一怔道:「哦!會有這種事,那批人是什麼來路?他們會找過來的?」

  漢子陪笑道:「這倒不清楚,他們為頭的那個人十分年青,與公子的歲數差不多,出手的也是他。其餘三個人年紀雖大一點,還沒有動過手,也不知道深淺,而且他對堡中的情形比您還熟,居然是由岸上闖進來的。」

  宗儀神色又是一怔道:「這就更奇怪了,我倒得去看看明白。」

  那漢子遲疑地道:「老爺子!您去是沒問題,這兩位朋友……」

  宗儀一揮手道:「他們是公子的朋友,公子自己來不及招呼,請我帶他們進來的。」

  那漢子猶有難色。

  宗儀卻微怒道:「你放心好了!一切責任由我負。」

  那漢子連忙陪笑道:「老爺子,您這麼說還有什麼問題呢!請吧!恕我們不能送您了,因為我們奉命在此地把守著,連熱鬧也趕不上看。」

  宗儀卻不跟他多嚕嗦,揮手招呼二人登岸,循著一條石板路向前進行,淩雲不住又道:「前輩!看來你常上這兒來?」

  宗儀點點頭道:「不錯!兩三個月我總會來一次,有時是找那個宇文煥聊聊天,有時則是應司空皇甫之邀來喝酒下棋。不過這都是普通酬酢,並沒有其他意義和作用。」

  淩雲一驚道:「宇文煥,您是說青虛劍客宇文煥。」

  宗儀輕輕一歎道。

  「不錯,現在他是劍堡中的西席先生,負責教導司空南宮與司空慕容的文課,他年輕曾是老朽的至交,現在面對故人,卻陌不相識……」

  淩雲不關心他的感慨,卻對宇文煥這個名字感到莫大的驚異,輕籲一聲道:「青虛劍客宇文煥,武林譽之為俠中之龍,卻想不到會屈身劍堡中來當私塾先生……」

  宗儀笑笑道:「這有什麼稀奇呢!劍皇帝之前,那有他論劍的餘地,除了文事之外,他有什麼可教人的,劍堡中無一庸手,剛才你見到的兩人是靈寶雙衛,人家在河洛地帶是首屈一指的名家,到此間只有看門的份兒。」

  淩雲不做聲了。

  雷始平卻有意無意地道:「司空皇甫還有個女兒,多大了?」

  宗儀一笑道:「跟司空南宮一樣大,他們是雙生的,司空慕容早出世一步,姊弟兩模樣兒像極了,論劍法也許還勝一籌,因為是個女孩子,所以沒出去露面,讓乃弟出盡風頭!」

  雷始平扁嘴冷笑道:「那或許還不算醜,只希望她別像乃弟那樣地輕薄成性……」

  宗儀笑笑道:「司空南宮風流蘊藉,倒不能算為輕薄,他父親管得很嚴……」

  雷始平冷笑道:「載妓傲嘯湖上還不算輕薄?」

  宗儀笑道:「那是豪傑本色,別看他玩歸玩,卻絕不胡鬧。坐擁豔姬而一無所染,對一個年青人來說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雷始平生氣地道:「他又不是你的兒子,要你這麼偏袒他幹嗎,我說他輕薄是有根據的,你要不要我說出來你聽聽……」

  淩雲連忙道:「始平!這是什麼時候了,你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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