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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白姑娘是驚弓之鳥,見陰陽老怪突然用物擲來,嚇得渾身只是不住的顫抖。

  蒙面人見她就似節米糠一般亂抖,銀牙咬得吱吱作響,趕忙對著她寫道:「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白姑娘看了蒙面人怪拍上的字,立刻停止抖索,臉上現出堅毅凜然之色。

  這大羅殿的氣氛,本已極端的緊張,再加上蒙面人的突然出現,氣氛更緊張得令人窒息。

  蒙面人忽然再書,豎拍相示:「陰陽教主快站出來。」

  他豎拍一晃,只見全殿沒有一點動靜。

  白姑娘一看他拍上寫的,再轉眼一望陰陽老怪,只見他眼睛望著落魄書生手中的寶劍,一瞬不瞬。

  她突然壯起膽來,照蒙面人拍上寫的話,大叫一聲:「陰陽老怪快站出來。」

  陰陽老怪聽到嬌叱,猛然一轉臉,看到追魂拍上寫的字跡,冷哼一聲,沉步向蒙面人走去。

  白姑娘被陰陽老怪嚇破了膽,雖有蒙面人在面前保護,餘悸猶存,但見他走了過來,又嚇得兩腿一軟坐倒地上,頓時粉面鐵青。

  陰陽老怪向蒙面人走去,表面鎮靜,若無其事,而暗中潛運功力,貫注於雙臂。

  走至蒙面人前面丈許之處,忽地暴喝一聲,身形猛然躍起,雙掌同時擊出。

  他這兩掌,乃聚集了生平的功力擊出,勢道之強,非同凡響,只見他掌勢出手,突然卷起兩股疾猛的掌風,勢如排山倒海般,向蒙面人身上撞去。

  蒙面人仿佛早已看穿了他的陰險心術,當陰陽老怪雙臂一動,他已閃身白姑娘面前,左手追魂拍一晃,立刻將襲到身前的淩厲掌風,引向左側撞去。

  同時一晃右手金筆,突然灑出一串血紅的血球,直向陰陽老怪的「靈屋穴」襲來。

  陰陽老怪以為彼此相離丈許,只有他的淩厲猛烈的掌風可制蒙面人于死地,對方手中短兵刃,也無法傷到他。

  那知蒙面人的功力,還勝於他,尤其金筆內灑出的血紅水點,恍若鐵彈一般,不但勢道奇猛,數量又多,那裡還能及時躲開。

  陰陽老怪驚覺「靈屋穴」一麻,暗自打了一個哆嗦,頓時手軟腿酸,一跤跌坐地上,試行運氣躍起,不料全身功力消失。

  這還是其次,片刻之後,驟覺身上血液逆流,竟同發病一樣,渾身冷得嗦嗦抖個不已,額頭冷汗如雨點滾落。在陰宅的眾弟兄,眼看教主受傷躍坐地上,猛喝一聲,向蒙面人蜂湧攻來。

  突地——

  只聞一聲清脆的嬌喝,道:「你們都不想活了,是也不是?」

  陰宅的眾弟兄,驟聽這一聲嬌喝,一齊止步,放眼望去,只見蒙面人身側,多了一位綠衣少婦。

  這位綠衣少婦,正是背叛教主的十房名譽夫人支寶玲,不由心裡又是一陣憤怒,但見蒙面人懾人的神光,逼視他們,不禁心中冒上一股寒意,大家都不敢向前。

  陰宅眾弟兄的行列中,突然躍出一人,大喝一聲,手指指著支寶玲責駡,道:「你這蛇蠍心腸的妖婦,好狠毒的心,竟然不念教主對你的厚愛,勾引外人,將陰宅機關陷阱破壞,殺傷本宅兄弟不下百人,教主被擊重傷,我恨不能把你生吞活割。」

  支寶玲一看指罵她的人,竟是黑面金剛安義成,她聽了並不動氣,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你基於義憤指罵我,我並不動氣,但你也是父母所生,應該體念父母的辛勞,生下兒女,提嬌懷抱,只怕他不能長壽,那一個沒有兄弟妹妹,像手足一樣的親近,但陰陽老怪為了自己的私欲,不念人家活生生的拆散痛苦,擄劫來供他采陰取陽,人家若不肯失節,動軌就制人於死地。你仔細的想想,他這種的行為,應不應該?有沒有天良?你助他為虐,不覺得有過嗎?」

  黑金剛聽得語塞,低下頭半晌答不出話來,忽然抬頭,說道:「教主行為不當,固然遭報,但本宅機關陷阱,全遭破壞,兄弟死傷累累,這該怎麼說?」

  文寶玲仍是一笑,冷冷地答道:「機關陷阱害人不淺,應該破壞,那些助紂為虐的人,死有餘辜。」

  話聲甫竭,又見一人越眾向前,氣勢洶洶的手指支寶冷罵道:「你這蛇蠍女人,簡直是在放屁,人家的性命就是性命,難道我們兄弟的性命,就不是人命不成?你別仗著這個蒙面雜種的武功高強,亂放臭屁,你乖乖的跪在教主面前,接受本教門規的戒條,亂刀分屍的極刑。」

  蒙面人聽他罵自己雜種,神目一圓,射出兩道威芒,注視那人一眼,金筆一揚,就欲灑出血點,將那人處死。

  那人見蒙面人眼睛向他注視,不禁暗自打了一個哆嗦。

  支寶玲見指罵她的人,是兩面金剛東國瑞,在她數月來的觀察,這人性情暴躁卻很直爽,只是他生性愚笨,辨不出好壞,向蒙面人搖搖手,嬌笑一聲,道:「不錯,同樣是人的性命,但你冷靜的仔細想想看,禍首是何人,陰陽老怪平日所行所為,是不是有背人道?」

  兩面金剛東國瑞低頭暗自忖道:教主想長生不老,到處擄劫青年男女,采陰取陽,確實害死了不少的人,仔細想來,教主的行為也真是不應該。

  突然抬頭說道:「教主作惡多端,死有應得,但兄弟們死的卻太不值得了。」

  支寶玲見他口氣軟了下來,接著說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若他們不助教主為虐,憑良心做人,那會遭報呢?」

  兩人都被她說的無話可答,低下了頭,好似自己過去的行為,於心也有愧。

  支寶玲又繼續說道:「你們若能痛改前非,尚可留下一條活命,如果執迷不悟,地下躺著的屍首,就是好的榜樣!」

  陰陽教的弟兄們,聽她這樣一說,都低下頭去沉思,殿內靜靜的沒有一個人哼氣。

  天宏大師等人見了這突然的變化.個個都忘記了本身的危險,目楞楞地望著蒙面人和支寶玲,一時之間,不知應該如何措施?

  支寶玲又繼續問道:「你們想好了沒有,願意留下活命,還是想維護陰陽教的基業,助教主繼續為害江湖?」

  一個人的為惡為善,本在一念之間,並非他的本意要為惡,但作歹的原因,多半是受環境的逼迫,或是為了貪圖勢利,迷惑了本性,以至挺而走險。

  一旦到了生死關頭時,便會良心發現,覺悟自己的不當行為。

  他們經過仔細一想,覺得支寶玲的話說得不錯,以教主平日所為,確實是有傷天良違背人道。

  忽然,一個大漢,從人群中,躍出來,右手一舉說道:「我願聽夫人的話,從此改邪歸正,重新做人。」

  接著響起了一片附和的聲音……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此時此地不投降者死!誰不愛惜自己的性命。

  支寶玲向那人望了一眼,見是紅面金剛公羊龍,然後放眼一掃視,說道:「你們既然肯聽我的勸,回家做一個良民,但得要廢除武功,你們同不同意。」

  紅面金剛公羊龍點點答道:「瓦缽不離井口破,既然想做一個安份守已的人,留下武功有什麼用?我願意廢除武功.從此退出江湖。」

  其他的人聽他願意廢除武功,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支寶玲嚴肅的臉上,到此刻微現一絲笑容,於是點點頭道:「好,你們先將手上兵刃扔了,依次序一個一個的走過來,接受廢除武功。」

  「叮噹!叮噹!」大殿內響起兵器拋落的聲音,紅面金剛首先走到支寶玲面前,去接受廢除武功。

  支寶玲然心有所感,忍不住秀目內淚水奪眶而出,跟著發出哽咽的啜泣聲。

  紅面金剛走到她面前,站定身形,歎了一口氣,道:「夫人,不必為我們廢除武功難過,我不但不惋惜我的武功,反而心中感覺非常的愉快,昧著良心做事,心中總算不安。從今之後,我要做個安份守已的人。」

  支寶玲突然收淚說道:「我不是悲傷你們廢除武功而流淚,只是感覺我的能力不足,沒有達成不流血而使陰陽老怪放下屠刀。」

  落魄書生望了天宏方丈一眼,輕聲說道:「老和尚,她的心腸恐怕不亞於你們出家人的慈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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