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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落魄書生哈哈大笑,道:「姑娘,你世兄是一個老實人,他吃的痛苦已經不少了,你就饒了他吧。」

  她聽落魄書生這樣一說,暗道:是啊,我一再的逼他,尤其是當著眾人打他,未免傷了他的自尊心。

  眼睛突然轉向郭姑娘嬌叱一聲,道:「你這個狐狸精小心就是,總有一天我要把你一身臭皮,活活的剝了下來。」

  郭姑娘翻腕拔劍,就想和她拼命,落魄書生眼見情勢剛緩和下來,這一來又要挑起戰端,趕忙躍到郭姑娘身前,把她的劍奪下,喝道:「你是幹嗎?」

  鳳潔貞見落魄書生對自己有救命之思,只好趁風收帆,猛然拔身躍起,直向室外射了出去,她的身子剛剛竄了出去,那自動裂開的洞口,又立即合上,恢復原狀。

  落魄書生見蒙面女人自行走了之後,籲了一口冷氣,道:「郭姑娘,你真不知輕重,這蒙面女的武功,你沒見過她施展,今天若激起她的真火,我們這五個人,一個也別想逃出她的手下。」

  郭姑娘聽他責備自己,心中十分委屈,但落魄書生救過自己兩三次性命,不便出言相撞,只好埋下頭不答。

  落魄書生轉眼向許青松望了一眼,微微一笑,道:「許老弟,你是怎麼落下來的啊?」

  許青松含羞說道:「我躍進陣中,並未受到阻擊,在陣內橫衝直撞了一陣,見她正在追擊一個敵人,我隨後退來,忽覺腳下踏空,身子急速下沉……」說此,低下頭去不好意思在往下說。

  他們五人轉身走出這間腥氣噁心的地下室,沿著地道走去,所經過之處,機關埋伏,都已經被人破壞無遺。

  老叫化突然怪叫一聲,道:「啊!怪哉!怪哉!這麼精巧的機關陷阱,都被人破壞,埋伏也完全清除,卻見不到一點打鬥跡像,這深入暗室的人,不但精通土板之舉,而且武功也到了不可思議之境了。」

  落魄書生回頭一望,道:「老叫化,別大驚小怪,來人就是精通土板之學,也不能如入無人之境,若我猜想不錯,不是內應的人熟悉機關陷阱,就是持有藍圖。」

  老叫化點點頭,道:「你這猜想很對,老叫化相信。」

  郭姑娘在迎賓樓聽過落魄書生說,他有個兒子叫胡少華,晉省就學失蹤,但他本人姓申,怎麼他兒子會姓胡,真是奇怪,他說的胡少華,是不是她的表兄,很想向他問個清楚。仔細看他的像貌,和胡少華父親的像貌相似。

  但她是個心高氣傲的姑娘,在迎賓樓和落魄書生口角之後,豈肯低頭向他請教,一直悶在心裡。

  自從入了這荒塚之後,落魄書生處處捨命援救自己,對落魄書生不滿之心,一變為敬佩感激起來。

  她見落魄書生轉過頭來,微微一笑,就想提出心中的疑問相詢,但落魄書生先開口,她在等老叫化說完之後,接著問道:「申伯伯,你在迎賓樓所說的胡少華,是不是湖南汝城人氏。」

  落魄書生聽她突然叫起伯伯來,很感覺意外,但珠兒叫她姐姐,她叫自己伯伯,也沒有什麼不對,可是她是一位眼高過頂的姑娘,這就難得了,他模棱兩可的答道:「是不是汝城人,我可不大清楚,姑娘問我這話是甚麼意思啊?」

  郭姑娘道;「老前輩說的胡少華,若是汝城人,那麼他就是我的表兄,不知老前輩曉不曉得我表哥被何人害得不能以目見人,而且又不知道從那兒學來一身驚人的絕技。」

  落魄書生回頭一望郭姑娘,笑道:「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些問題我也不清楚,現在你已經知道蒙面人,就是你所要找的表哥了,再見面時,你揭開他的蒙面黑巾看看,就知道了啦!」

  郭姑娘道:「下次我見了他,非把他的蒙面黑巾揭下來看看不可。」

  驀地——

  一陣喳喳的聲音,由前面隱隱隱傳來,空氣中還夾著一股濃厚的血腥味,仔細一聽,聲音甚是複雜,似是很多的動物,在啃嚼食物。

  落魄書生腳下加快,循聲疾步走去,驀見一群豺狼,關在隧道左鐵柵內,正在啃嚼死人的屍首,血腥味撲鼻欲嘔。

  抬頭一望,只見鐵欄上,懸掛了二木牌,寫道:「豺狼當道,屍骨無存。」

  另外添寫了四個血紅的字:「犁庭掃穴,金剛之身。」

  他們站在鐵欄邊看了一陣,見拋進鐵欄的屍首,有三四十歲之多,所穿的服色,和在荒塚中所見的人完全相同,定是陰宅的羅嘍無疑。

  那些人恐怕都沒有死,是被人點了穴道之後,拋進去的。

  只見被豺狼啃死的人,血肉模糊,慘不忍睹,郭姑娘和百花女看了這種情形,就閉上眼睛,不忍心再看這慘絕人性的場面。

  百花女伸手一拉落魄書生的衣袖,道:「乾爹,這場面太殘酷了,我們快走吧。」

  許青松這一路來,受的委屈太大了,他一直沒有說話,他站在鐵柵跟前,見一頭豺狼咬的那個人,不斷地慘叫,人類的同情心,油然而生,他猛然舉劍向那頭豺狼刺去。

  但有一道鐵欄隔住,沒有把那頭豺狼刺到,只嚇得鐵欄內豺狼亂竄。

  那些沒有被豺狼咬死的人,閉目就等著死神的降臨,嘗受這被豺狼啃噬的慘刑。

  豺狼驚得亂竄之後,踏得那些閉目等死的人,不住的叫喚,一片驚呼之聲,聞之令人起了不安的震顫。

  老叫化子眉頭一皺,道:「這些豺狼實在害人不淺,我們得想個法子,把它殺死才好。」

  落魄書生點頭笑道:「老叫化子慈悲心腸啦,殺這些猛獸,倒不如殺陰宅的人。」

  郭姑娘突然睜開眼睛說道:「陰宅的人處心積慮,布下這陷阱害人,固然可惡該殺,但這些豺狼留下也是大害。」

  落魄書生突然一舉意形劍,舞起了一才威猛劍影,猛向鐵欄卷去,只聞千片驚人的嚎叫,劍光過處,那些豺狼不是肚破腸流,就是斷頭流血。

  他手中的意形劍不停地揮動,嚎聲也是不絕於耳。

  僅片刻之間,那數以百計的豺狼,被殺的一頭不留,獸血人血參合從鐵欄內流了出來,真是血流成河,腥氣充滿隧道。

  落魄書生將豺狼斬殺之後,又領先沿著地道繼續前進,這隧道曲曲折折,但所有的機關陷阱,悉遭破壞,他們一路走去,倒不必擔心,很順利的通過。

  走了一陣,隧道突然有了忿道,抬頭一望,只見牆壁上寫著,右走斷魂窟,左走大羅殿。

  以字義來解說,左右隧道都是絕路,若是走入蒙面人所走的一條隧道,倒可不用擔心機關陷阱,但蒙面人無分身之術,豈能將兩條隧道的機關陷阱,全都加以破壞。

  落魄書生站定身形,略一琢磨,便向左走去,大約是走了五六丈遠,拐了一個彎,只見石門上寫道:「陰宅陣地非請莫入。」

  他暗罵一聲:「狗屁。」便推門而入。

  走入石門便是一間華麗的地下室,室中的裝飾,沒有一樣不是貴重而又堂皇的,這兒的通風設備,比先前經過之處,還要完善講究,雖是地下室,空氣的流暢,卻不次於普通房屋。

  越過這間華麗的地下室,經過一段很短的隧道,懸著一塊簾布,繡著溫柔鄉三個大字。

  落魄書生走過去,掀開簾布一看,裡面是一條順坡而下的隧道,兩邊是一間連一間的地下室,房門上低垂繡著有不同的花樣的簾幔,但都非常精緻美觀,右邊地下室的門額上,都懸著一塊黃金閃閃金牌,金牌上刻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等字樣,左邊房上懸的是潔白的銀牌,上面也刻有「子都」、「潘安」、「宋玉」、「衛邦」等代表男性的字樣。

  老叫化和落魄書生都是見多識廣之人,看了那些題字後,就知道陰陽老怪所玩的是什麼花樣子。

  他們經過那些房口之時,房內散出濃厚的胭脂香粉氣息。

  許青松和二女隨在落魄書生的身後走去,遠看都不敢向房內一看,怕看到裡面的無邊春色難以為情。

  老叫化走最後,他偷眼向左邊簾縫內一望,把他肚子裡的酸水都吐了出來

  只見裡面住的,都是一些年輕秀逸的少年,打扮得不倫不類,真是怪樣百出。

  落魄書生剛走到懸有「羞花」字樣的房門口,驀地門簾一掀,只見一根紙撚,向他眼前疾射而來,心頭猛然一驚,但他毫不猶豫的伸手接住,打開紙撚一看,只見寫道:「陰宅大部機關陷阱,都由十妹作為內應,導引蒙面人予以破壞,據傳報已破至斷魂窟,你們同來之人,現困大羅殿,火速去救援。」

  這個向落魄書生等示警的人,正是那作內應纖小人影結拜的異性姐妹九女人,她以為落魄書生和天宏方丈等人,也都是趕來破陰宅的人,故而示警。

  落魄書生看完之後,轉眼向房內一望,只見門簾低垂,一點聲息無有,暗道:這陰宅的機關,佈置得真有巧奪天工之妙,但這示警的人和十妹是甚等的人呢?倒叫人墜入五里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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