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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落魄書生一看洞口堵得水泄不通,哈哈大笑,道:「這笨主意,例是不錯。」

  袖裡乾坤道:「申兄,不要樂觀太早,我們還得小心……」

  話未說完,只聽轟的一聲大震,但見堵塞洞口的石堆,如黃河決堤一般,滾滾向他們這邊坍落下來。

  純陽道長駭然一驚,道:「不好!快!他們就要乘勢沖過來了。」

  落魄書生大笑道:「這種別開生面的打鬥,倒也有意思。」

  於是三人集中力量,各盡生平功力,發掌向洞頂崖石亂劈,岩石雖然急驟的隧落,但兩邪推動落下崖石的掌力,也是激猛無比。

  崖石墜落得急,向他們這邊滾動勢子也速,但見地上的落石堆愈多,而洞頂也越來越高了!

  他們三人一邊揮動拳掌,震落崖石,一邊向後緩退。

  這樣堅持了約有頓飯光景,眼看快要退到了天宏方丈等人身前。

  純陽道長倏然大驚,嚷道:「我們不能再退了,再退了,地下沉睡的八個人,便要被滾過來的崖石活埋啦。」

  說話間,心神一分,掌勢無疑緩慢,那邊推過來的崖石更急。

  神裡乾坤連忙提出警告道:「道兄,這分神不得,若能支持一段時間,他們醒來一二人,我們就不怕了。」

  這種用掌力推動崖石阻敵,是最耗真力的,落魄書生突然收勢站立,搖搖頭,道:「我吃不消啦,希望兩位能盡力支持。」說完,轉身把地下躺著的八個人,迅速地拖到一邊去。

  兩人本已再難支持,見他退後,心中頓生怯意,渾身功力,再也用不上勁來,發出的掌力,必然軟弱。

  只聞兩聲震耳欲聾的大喝,地邪和人邪一同由岩堆的空隙躍入。兩對切光閃爍的怪眼,狠狠地注視三人,口裡發出陰森森的怪笑,裹令人汗毛倒豎。

  落魄書生自從賭氣離家之後,已到中年了還是孑然身,在涼亭上編結草鞋糊口,所以他沒有什麼可留戀的,死!對他也沒有什麼可怕。

  一個人對死都不在乎,還有什麼值得可怕呢?

  他把八個沉睡不醒的人,移到一邊之後,突然挺身目視地邪,哈哈一聲大笑,道:「你那個凶樣子嚇不住申某人,我們不如再打上一架試試。」

  地邪冷哼一聲,道:「好啊,你就接招吧。」右手一揚,向他當胸擊到。

  他這一擊,用了八成以上的功力,存心一掌把落魄書生擊劈,掌勢奇強,無與倫比,逼來的力道,有如泰山壓頂。

  落魄書生一看形勢,絕不允許閃讓,心思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只好猛運功力,拼命硬接一招。

  他的內功真力,本與地邪相差遠甚,先才因地邪一時輕敵,被他揮拳擋住了兩掌,還難分出軒轅,經過一陣揮拳擊石之後,真氣枯竭,那還能再接得住地邪猛烈一掌。

  拳掌砰然相觸,但見落魄書生的身子,已被震得蹬蹬蹬後退了三步,還未拿椿站穩,而地邪的第二掌,又疾速攻到。

  袖裡乾坤和純陽道長,此時因利害相共,見落魄書生身陷險境,同時大喝一聲,雙劍齊出,兩股淩厲的劍光,硬將地邪搶攻的掌勢逼退。

  地邪眼看兩道寒芒從左右夾劈過來,趕忙將擊出的攻勢收回,疾退兩步,雙掌齊揚,右掌斜擊雲灝然,左掌向掌純陽道長。

  兩個掌門人,見他以一雙肉掌接招,心中便坦然多了,雲灝然暗道:你地邪的功力縱然再高,想憑一雙肉掌,招架我們兩人的長劍恐怕未必討得便宜。

  心念一落,大喝一聲,道:「道兄,我們若雙劍聯手,都不能勝人家一雙肉掌,以後就無面目見人啦。」立刻展開瘐嶺派的劍法,招招搶攻。純陽道長見多識廣,已聽出他話中的含意,答道:「雙劍聯手均不能勝人,不說今後無面目見人,就是今夜也不容許我們逃出這個崖洞。」說話之間,已連續歡出了三劍。

  地邪冷哼一聲,喝道:「你們就是存心拚命,也是休想逃生。」他雖然憑一雙肉掌,但對兩股如蛟龍飛騰,威猛淩厲的劍勢,完全沒有看在眼中。

  只見他一雙肉掌,忽劈忽抓,忽點忽攔,任你兩人的劍勢威猛,奇招百出,也休想刺到他的衣角。有時兩人不但不敢直指他的身邊,反而見他五指向劍上抓來,就得趕忙撤招變勢。

  兩人各自搶攻了八劍,都未能把地邪逼退一步,兩人心中暗自驚駭,連眼也不敢旁顧一下,集中心神,才能勉強支持一時不敗。

  落魄書生被震退三步之後,略一運氣,只覺血翻氣湧,正想坐下調息,忽聽到一聲嬌叱,注目一望,只見人邪米貴珠,連人帶掌向他撲來。

  他知道今夜難逃劫運,不甘閉目等死,咬緊牙關,運聚一口真氣,拚著一死,想硬接一掌。

  驀地,一聲號哭來自背後,接著一道耀眼劍光已掠身而過,迎向疾撲面至的米貴珠。

  人邪見劍光奪目,寒氣貶肌,駭然一驚,趕忙收勢後退。

  無名女一劍駭退人邪,拯救了落魄書生的性命,也一收劍勢,落在他的身旁,以幽怨而帶憐惜的眼光,瞥了他一眼,道:「趕快退後坐下調息,我將這老妖婆的頭斬下,替你報一掌之仇。」揮動手中意形劍,舞起一切威猛的劍影,猛向米貴珠身上罩去。

  人邪米貴珠就後退之勢,翻腕撥下背上的長劍,舞起一切綿密的劍形,護住身體。

  猛然見對方劍光中,幻化起一個威猛的人影,向自己當頭罩下,看得心裡駭顫,連忙倒縱退避,只覺頭頂一寒,滿頭白髮已被削得一根不留,幸得她輕功卓絕,又見機早避,不然人頭已經落地了。

  她退出洞口,見對方的劍光未再追來,驚魂稍定,伸手一摸頭頂,已變成光禿禿的尼姑,不禁冷汗與傷心之眼淚同時流下。忖道:我米貴珠橫行江湖數十年,幾時受過這等恥辱。

  無名女關心落魄書生的傷勢,見人邪退出半月洞去,沒有再繼續追擊,收劍轉身,目望落魄書生那副頹喪神色,不覺心中一痛,雙目流出兩行珠淚,哽咽地問道:「你傷的重不重,礙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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