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秦紅 > 靈劍飛虹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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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貴寺肯以『達摩迦陵經』交換,在下願結一次香火之緣。」 「達摩迦陵經」是少林寺鎮寺之寶,豈肯拿來和落魄書生交換一幅畫像,這話不僅是白說,而且激起了群僧的憤怒。 站在天宏方文右邊的天賢老和尚白眉一揚,冷哼一聲,道:「施主想以這幅畫來矇騙本寺鎮山之寶,那是打錯了念頭,不說是一個未知來歷的人來本寺尋仇,就是整個武林中各門各派的高手聯合前來攻襲,亦不見得本寺就束手無策,會遭到冰消瓦解的危運。」 天信老和尚也怒聲喝道:「施主少在老鈉等面前故弄玄虛,兜圈子說話,如你即是懸示告白之人,或者奉命而來,不妨直率表白,若一味的題外做文章,糾纏不清,休怪出家人要下逐客令了。」 落魄書生冷笑一聲,道:「在下雖然落魄,但是從來未曾欺騙敲詐過人,大和尚買不買,決不勉強,俗語說得好,『買賣不成仁義在』,何必憤憤的大聲喝叫。」 就在落魄書生冷笑說話之間,忽地兩個小和尚導引一對青年男女到來。 兩個小和尚到了天宏方丈面前,合掌躬身,稟道:「武當派光義道長命兩位弟子前來求見,弟子未及請示,自行導引上來,請掌門師祖寬恕。」 武當派的一對年青男女弟子,見到少林派的掌門人,趕忙跪下行禮,道:「晚輩許青松和師妹郭素娟,奉恩師之命,前來奉呈密函。」 隨即從貼身口袋中,把書信拿出,雙手呈上。 天宏方丈合掌還了一禮,接過書信,道:「有勞兩位了。快請起來吧。」 他們師兄妹起來之時,猛一抬頭,發現了那幅懸掛在寺門口的素絹告白,不禁大吃一驚,許青松情不自禁的問道:「咦!敢問掌門老前輩,貴寺也出現了震駭武林素絹告白?」 天宏方丈點了點頭,立即拆開來信一看,但見內容寫的,乃是討論如何對付那張怪異告白之事。 他看完之後,仍然招疊起來,放進懷內,向許青松師兄妹,道:「老衲現在有要事與這施主商談,請兩位小施主先到本寺客房內去休息一下,再磋商奉複。」 說畢一揮手,走過來一個知客僧,向他們師兄合十,道:「請隨貧僧到客房去奉茶吧。」 許青松師兄妹見掌門方文面色凝重,不便多說話,卻向落魄書生打量打一眼。 落魄書生恰好也轉眼向他們師兄妹望來,當他目光和郭姑娘那對清澈如秋水的眼睛一接觸,不覺為之一怔。 只覺郭姑娘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全身玄色緊身勁裝,外披青絹披風,一張瓜子形的臉,配著一個櫻桃小口,端正的瑤鼻,人鬢的柳眉下,是一雙秋水般的睜子,再加上那瘦纖的身軀,愈更顯得秀麗絕俗,好似廣寒仙子,下滴凡塵。 目送他們師兄妹的背影消失之後,方回頭向天宏大師哈哈一笑,道:「大和尚另有要事,在下不敢再多打憂,是否有心做這筆交易,即請見示。」 天宏方丈長眉一揚,臉現微惺,道:「貧僧無意交換,請施主趕快下山去吧。」 落魄書生淡談的說道:「好吧,大和尚不要後悔就是。」他提出最後一句警告之後,轉身疾奔而去。 夜幕籠罩下的少林寺,寂靜得毫無聲息,除了大雄寶殿側面一座議事殿,由門窗內透出些微弱燈光外,四周人影幢幢,刀光閃閃,戒備森嚴,如臨大敵,清靜的佛門聖地,此刻陷人黑暗恐怖緊張氣氛之中。 這是少林寺從來沒有過的現象,寺前寺後,寺左寺右,房上房下無處不派人埋伏守護,暗暗有如星羅棋佈。 不說是外人難越雷池一步,就是一個肉眼能看到的昆蟲,飛上少室峰來,也難逃防守群僧的眼光。 在平常的時候,此刻夜課開始梵音高唱之際,但今夜卻是死沉沉的,連一點風吹草動的聲音都沒有,這無疑是流血的慘劇,即將要降臨這佛門聖地的預兆。 天宏方丈盤坐在議事殿正中蒲團上,兩道垂遮眼簾的白眉,深深的皺著,一向慈祥的臉上,顯得異常的嚴肅,天字輩的師弟,分別坐在左右蒲團上,個個臉色凝重,但大家都默默無言,在等待懸示素絹告白的人前來。 恐懼,最容易使人神經緊張,那自稱受害人,竟然在白日嚴密防守之下,出入卻無人知道,他的本領真是到了神出鬼沒之境,無怪乎這位身負絕世武功的少林寺掌門人心中也覺惺惺不安。 即令是聞到一點輕微的聲響,也會使人敏感的神經起了不安的震顫。 空氣隨著時間,一時一刻的緊張起來,好似一場驚駭劫殺,就將呈現在眼前。在正殿上等候撕殺的元、智、悟三輩弟子,無不心驚肉跳。 全少林寺的僧侶,心裡都在猜測這個受害人,不知是個何等樣厲害的人物,竟然敢向領袖武林的少林寺尋仇。問不問武藝如何?單憑這份膽量,就足令人震懾和不安。 三更過後,果然事情發生了,山門外突然奔來兩條灰色的人影,如風馳電掣般進人了少林寺,沿途並無人阻攔,想必是少林寺派出巡山的寺僧返來。 兩條灰影到了議事殿前,才緩下奔勢,走進殿內向天宏方丈稟道:「寺外突來強敵,已闖過四道伏卡,守卡弟子傷亡數十人,負責巡查的天法、天賜、天道、天義等四位監院長老已趕去阻截,特差弟子前來稟告掌門師祖得知。」 天宏方丈霍然從蒲團上站起,一揚白眉,急促問道:「強敵來了多少人?」 站在前面的那個弟子,稟道:「據弟子所見,僅是一個蒙面人而已,但身懷絕技,出手狠辣無比。」 天宏方丈只氣得長眉倒豎,光禿禿的頭皮,陡地暴起數道皺紋,好似幾條蜈蚣爬在他的額頭上,即吩咐身旁的四個侍候弟子,道:「你們快去分傳我的口諭,除了職司弟子外,全部到寺外拒敵,職司弟子,務必堅守崗位,不論敵人手段如何毒辣,都不得擅離職守。」 四個弟子,齊應了一聲:「是」,立時飛奔出去,天宏大師率同其他天字輩的師弟數人,急急奔出了殿門。 奔至寺門口一道,只見受傷的弟子,蜂湧般由寺門外退回寺來。 天宏方丈飛縱上前,抓住了一個負傷的弟子,問道:「敵人到了什麼地方?你是怎樣受傷的?」 那個負傷的和尚,傷勢雖然嚴重,仍然不失本門禮儀,強自支持,合掌一禮,但話沒有說出口,僅僅嘴唇蠕動了一下,頭向下一傾,便氣絕身亡。 天宏方丈一探鼻息上,知道無救,立時吩咐站在身邊的兩名弟子,將他抬人寺內。 天宏禪師正想再詢問其他的負傷弟子時,突見師弟天義大師面目全非,搖搖晃晃地奔向寺門來,天宏方丈搶上一步,把他扶住,一皺眉頭問道:「師弟,你的臉上是被什麼東西爆傷的?」 天義大師恨恨的答道:「蒙面人武功雄渾,尤其手中兩件怪兵刃,更是厲害無比,一件形同判官筆,一件形同球拍,弟子是被蒙面人那支怪兵器灑出的血色毒水爆傷。」 天宏方丈兩隻神目一睜,道:「師弟,快去修身院敷藥調息,以免傷勢惡化。」隨侍身側的和尚扶他進入內院。 驀聞一聲大叫,道:「掌門師兄趕快備戰拒敵!」 天宏方丈呼叫處一望,只見天道師弟,眼上的眉毛都被燒了,禿禿的頭上,一片焦黑。不禁吃了一驚,急急問道:「師弟,敵人是用什麼火器傷了你的?」 「請掌門師兄傳諭眾弟子,當心那蒙面人手中的兩件奇異兵刃。」 須臾,天賜、天法兩位師弟也連續受傷退回來,寺門外廣場下面,緊接著一片慘叫之聲。天宏方雙袖一抖,拔身躍起,剛縱到廣場邊緣,已和敵人迎個正著。 但見敵人頭臉蒙著一塊黑布,只露出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和潔白細小牙齒,全身黑色勁裝,腰束藍色帶子,腳穿長統布鞋,外打裹腿,雙手帶著手套,連一點膚色也看不到。 右手握著一枝一尺五六寸長的怪筆,筆管有小酒杯粗細,筆約有兩寸長短,筆竿似銅非銅,似金非金,黃光閃閃耀眼奪目。 左手拿著一塊潔白如雪的玉拍,有一寸多厚,向外有蜂房一樣的洞孔,拍柄長五六寸,拍身有一尺見方寬。 天宏方丈略一打量,怒聲喝道:「本寺與施主何冤何仇竟然下毒手殺害佛門弟子?」 蒙面人一言不答,左手怪拍,猛然一拍,向天宏方丈當面拍到,勁道奇猛驚人。 天宏方丈早就蓄勁預防,見勁風襲到,雙掌向外一推,擊出五成內力。 兩股力道,在中途互相一接,發出「蓬」的一聲,激起地下的塵土飄揚。 天宏方丈被擋回的掌力,震得雙臂微麻,身子晃了一下,但見蒙面人站立原地,紋風不動,不禁駭然心驚,暗道:「好雄厚的功力。」 略一怔神,右掌一抬,正想全力攻出一掌,突見天信師弟已飛撲上前,大聲叫道:「掌門師兄請退,讓弟子接他幾招試試。」 天信大師雖是天宏方丈的師弟,但武功造詣,並不低於天宏方丈。 天宏方文只得退後道:「師弟,小心他筆上的毒水和拍上的怪火。」 天信大師答聲:「掌門師兄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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