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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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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慕龍佯作驚奇問道:「鄭壯士,你們這裡到底是幹什麼的呀?」 黑劍第一號沉聲道:「你最好別多問,否則對你不太好。」 上官慕龍惶恐道:「啊,這話怎麼說?」 黑劍第一號不作答,走到第十盞琉璃燈下停住,縱身抓住琉璃燈往下一拉,只聽一片「軋軋」輕回應手由壁間透出,立見有邊一堵五尺寬闊的大理石壁緩緩往上升起,露出了一道秘門。 上官慕龍一見之下,不禁暗贊道:「真妙啊!這洞道筆直伸入,深不可測,誰知「秘密」就在這第十盞琉璃燈下,若是不知情一路闖將過去,只怕就要踏入機關地帶了!」 黑劍第一號向上官慕龍一招手,當先舉步走入秘門,上官慕龍隨後進入,只見秘門內是一間寬敞華麗的大廳,氣派森嚴,陳設有若將相府第的廳堂,廳上垂著一幕輕紗,隱約可見裡面太師椅上端坐著一個人,個子高高的,只看不清他的面貌。 黑劍第一號走到廳中跪下,恭稟道:「啟稟大將軍,神醫余介清帶到了!」 紗幕後那位大將軍輕「唔」一聲,緩緩道:「叫他走近一點,本將軍要問他幾句話!」 嗓音粗獷,語音生澀,似非中原之人。 黑劍第一號連忙回頭向站在身後的上官慕龍道:「喂,你走過來一點,我們大將軍有話要問你!」 上官慕龍故作惶惑之色詫聲問道:「大將軍?可是戍守馬蘭關的大將軍麼?」 黑劍第一號胡亂答道:「正是,你快來叩拜大將軍!」 上官慕龍於是走前三步,躬身深深一揖道:「小民餘介清叩見大將軍,不知大將軍貴體有何不適?」 那大將軍不答,反問道:「你是哪地方人?」 上官慕龍應道:「小民河南人。」 那大將軍又問道:「河南開封府外,有一個人很有名氣,你知道他是誰?」 上官慕龍即口答道:「他是弄月莊主,病龍柴亦修!」 那大將軍微一頷首,再問道:「你行醫多少年了?」 上官慕龍道:「只七八年,此次是來關外採取雪蓮子的。」 那大將軍略一沉吟,突又問道:「何謂歧黃?」 上官慕龍平靜地說:「歧伯與黃帝,醫家奉以為祖,後人遂以醫道謂之歧黃!」 那大將軍又沉「唔」了一聲說道:「好,我們這裡有人生病,你如能把他醫好,本將軍願贈送你十顆蓮子!」 上官慕龍大喜,一揖到地,道:「是,小民敢不全力以赴,但不知病者為誰?」 那大將軍道:「一號,你帶他去看吧!」 黑劍第一號恭應一聲,起身帶著上官慕龍退出大廳,回至洞道上,低聲道:「病人就住在前面,你跟我來!」 走到第十八盞琉璃燈下,他又縱身抓住琉璃燈往下一拉,旋聽「軋軋」之聲又起,左邊一堵大理石壁緩緩上升,露出另一個秘門。 上官慕龍隨後走入,發現秘門內是一條狹窄的通道,兩邊壁上亦嵌著大理石,每隔七八步便有一扇鐵門,門上開著一個小視窗,情景類似牢門。 黑劍第一號在第一扇鐵門前停步,面朝小窗內發話道:「徐香琴,我們大將軍清了一位神醫來為你看病,他不是我們這裡的人,你若是想活命,最好乖乖接受神醫的診治!」 說罷,由懷中取出一柄鑰匙,打開鐵門上的銅鎖,推開鐵門,回望上官慕龍笑道:「神醫請進!」 上官慕龍訝道:「徐香琴?病者是一位女士?」 黑劍第一號含笑點點頭道:「不錯,但不是小姐,你放心進去吧!」 上官慕龍對於歧黃一門,其實一竅不通,但到了這時候,不過去是不行了,當下一撩長衫,舉步跨入。只見房中設備簡陋,只有一張土炕和一張桌子,那個叫「徐香琴」的女人,此刻背向房門側身睡在炕上,身上蓋著一條棉被,看不出她的面貌,只聽她嘴裡發出微弱的呻吟聲。 但從她半露在棉被外的頭髮上看,似是個中年人! 上官慕龍把藥箱藥鋤放到桌上,走到炕前拱手道:「徐女士,在下來為您診病,請你把手拿出來!」 徐香琴不動一下呻吟道:「不必診脈了,我的病只是心痛,你有治療心痛的現成藥丸,拿幾顆給我就行了。」 上官慕龍只想拖延時間,便道:「在下並無現成的藥丸,何況心痛病因很多,若不診脈斷定病情,在下也不敢隨便下藥,還請女士把手伸出來吧!」 那徐香琴吐出虛弱的聲音道:「沒有現成的藥就算了,唉,老實說,我的病即使請皇帝的御醫來也不會醫好的,但不醫治也絕對死不了……」 上官慕龍聽她說得奇特,忍不住問道:「徐女士這話怎麼說?」 那徐香琴道:「因為我還不想死,我要等著一個人來!」 上官慕龍追問道:「徐女士要等什麼人來?」 徐香琴道:「等我的兒子!」 上官慕龍又問道:「令郎是誰?他此刻在何處?」 徐香琴道:「我兒子叫上官慕龍,他此刻在何處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到這裡來的!」 上官慕龍一聽他的兒子名叫上官慕龍,不由心頭猛烈一震,脫口驚呼道:「啊,你 你的兒子叫上官慕龍?」 徐香琴道:「嗯,你認識我兒子麼?」 那站在門外的黑劍第一號接口問道:「不錯,余神醫,你也認識上官慕龍麼?」 上官慕龍極力定住心跳,徐徐轉對他笑道:「正是,在下月前曾在保定一家酒樓上見過上官慕龍一面,原先在下也不認識他,只因那天酒樓上有人在猜測他父親可能是什麼「降龍聖手」的話,他一聽就跳了起來,劈頭賞了那人一個耳光,因此之故,在下方知他就是上官慕龍」 徐香琴猛可轉過身子,急問道:「快告訴我,我兒子很好麼?」 上官慕龍回頭一見她的面貌,只驚得心頭「撲撲」狂跳,差點又脫口驚叫出來,當下趕忙緊緊咬住牙根,連點了幾下頭,方才開口答道:「很好,令郎真是個少年英雄!」 徐香琴消瘦的臉上閃過一抹喜悅的光彩,微笑道:「我兒子正是一個少年英雄,有一天,他會來此救我出去的!」 上官慕龍強笑了一下,躬身道:「現在請徐女上伸出左手,讓在下診斷一下如何?」 徐香琴敢情因聽到兒子的消息而高興異常,聞言不再拒絕,慢慢伸出左手,含笑道:「好,你看吧!」 上官慕龍左手輕出,用食中二指輕按在她脈門上,側頭「聽」了一陣,點頭道:「此病乃憂鬱積疾,氣結於心,凝而不散所致……」 說至此,頭一抬,轉對門外的黑劍第一號道:「鄭壯士,這位徐女士之病只有一方可治!」 黑劍第一號道:「你把藥方開出來,我們自會派人進城去配藥!」 上官慕龍搖頭道:「不,不須服藥,此病絕非藥石所能治癒者!」 黑劍第一號訝道:「那你的「一方」是什麼東西?」 上官慕龍面呈嚴肅之色道:「我的「一方」是,帶著這位徐女士到洞外去散散心,讓她呼吸新鮮的空氣,如此兩三日後自可痊癒,否則……」 黑劍第一號道:「否則怎樣?」 上官慕龍走近門窗邊,低聲道:「否則亦不出三兩日矣!」 黑劃第一號一愕,接著皺眉道說:「帶她出洞散心,萬一被她逃走了怎麼辦?」 上官慕龍又低聲說道:「這位徐女士身體衰弱異常,業已舉足無力,你們怎麼還怕她逃走得了?」 黑劍第一號搖頭說:「話雖如此,我可不敢作主!」 上官慕龍微笑道:「何不請示大將軍去?」 黑劍第一號「哦」了一聲,點點頭道:「不錯,我去請示看看」!」 說罷,將鐵門下了鎖,一逕請示去了。 上官慕龍走回炕前,極力壓抑住激動的情緒,輕聲道:「徐女士,要是他們願意帶你出洞散心,你不會拒絕吧?」 徐香琴眨動深陷的眼皮,徐徐睜目道:「當然不,但你到底是誰呢?」 上官慕龍不敢和她對視,低頭道:「在下餘介清,一個江湖郎中!」 徐香琴微微一笑,道:「剛才,你告訴他說我活不過三兩日,我看,如果你當真是一個江湖郎中,你才真活不過三兩日呢!」 上官慕龍假裝驚惑道:「啊,徐女土這話怎麼說?」 徐香琴慢慢轉過頭,輕歎一聲道:「你或許還不知道,這裡是一個大魔頭的賊窩,外人到此絕難生還,你若把我醫好,他們就要殺死你了!」 上官慕龍驚道:「可是,你也是外人,他們為何不但不殺你,而且還要為你延醫治病?」 徐香琴苦笑道:「那是因為他們要我兒子的一面「大千寶鏡」之故,大約半月前,一度消息傳來,我兒子的「大千寶鏡」已為他們所得,然而他們正要把我殺掉之際,又一個消息傳來,那面「大千寶鏡」又被一個鍾情于我兒子的姑娘搶了回去,因此他們又不敢殺我!」 上官慕龍接口道:「為的是,他們想利用你威脅令郎交出「大千寶鏡」?」 徐香琴道:「是啊,本來我可以一死使我兒子不受任何威脅,可是我心裡有個秘密,我要把那個秘密告訴我兒子後,我才能安心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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