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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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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笑「哼」了一聲,抓住他的手掌猛可一翻,登時將他摔了個筋斗,並駢指往他臍下氣海穴點下,手指快要點實,見他毫無閃避之意,只得又撤回手指,憤然道:「好吧,算你沉得住氣,不過我老人家的眼睛可沒有瞎,咱們走著瞧就是……」 上有慕龍忍氣吞聲的爬起來,拍掉衣上的土灰,面現悻悻之色,拂袖便擬跨出房門,哪知老頭子好像想起了甚麼事似的,一步閃到他面前,換上一副滑稽的笑臉道:「再問一句,你小老弟既不承認是武林中人,那麼你是什麼人?」 上官慕龍雙手一擺,怒聲道:「在下是一介窮書生,你老看不出來麼!」 老頭子笑道:「好極!自古文人多風流,你小老弟對女色感不感興趣?」 上官慕龍暗忖不能再說不感興趣了,於是昂首答道:「古雲食色性也,時不論古今,地不分南北,凡有血氣之男人,哪有對女色不感興趣之理?」 老頭子一點頭叫道:「好!那麼咱們就談談女人!」 上官慕龍搖頭道:「談女人氣死人,不談也罷!」 老頭子一怔,道:「怎麼,你也吃過女人的虧麼?」 上官慕龍道:「那倒沒有……」 老頭子興高采烈的強行拉他坐下,翹起二郎腿,擺出一副「剪燭夜話」之態,笑笑道:「老弟,就女人的體態而論,你認為可概括分為幾種?」 上官慕龍心一橫,決定跟他「拼」了,便道:「這個在下倒不曾仔細去推敲過,老先生認為可分為幾種呢?」 老頭子道:「兩種:一種是瘦,一種是胖,瘦者柳腰纖細,嬌不勝衣,臨風欲飛,實惹人憐愛;胖者曲眉廣頰,露滴牡丹,濃豔豐肌,秀色可餐;這兩種女人,前者可以趙飛燕為典型,後者可以楊玉環為代表,可謂各擅勝場,各有千秋,各有好處,嘿嘿,哈哈哈……」 上官慕龍聽他談女人如此起勁,心想這老傢伙一定是個色中餓鬼,當下不得不敷衍,隨口胡扯道:「還有一點是媚,女人美而不媚,無異木偶,有媚態則美者益美,豔者愈豔,縱是三分姿色亦能增到六七分,你說是麼?」 老頭子拍膝叫道:「正是!古來尤物之能傾國傾城,與其說是美,毋寧說是媚力使然,咳!女人之為物也,真是他媽的一言難盡!」 說著並頻頻點頭,輕輕嗟歎,臉上有著如醉如癡之色,也有著感傷怨尤之色,低頭沉默了片刻,忽又抬瞼笑道:「好,咱們今晚就談到這裡為止,你可以回房睡覺去了!」 上官慕龍如獲大赦,立刻起身一揖道:「如此在下告辭了。」 回到自己房中,卸衣上床,把棉被往身上一蓋,蒙頭就睡,卻止不住忖道:「那老傢伙一定是『弄月莊』的人,我剛才實不該指出莊家作弊的動作,以致引起他的懷疑,唉,明晚入莊刺探時,可得小心一點了……」 「篤!篤!篤-……」三下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立即翻身坐起,不悅地問道:「誰在敲門?」 「我啦!」聲音嬌脆,顯然是個女人! 上官慕龍心中大訝,下床打開房門,立在門外的,是個面色蒼白而頗有幾分姿色的少女,只見她含羞帶笑地福了一福,隨即挪步入房,反手把房門上了閂,開始寬農解帶起來。 動作純熟老練,看樣子寬農解帶在她已是家常便飯。 上官慕龍不禁大驚失色,瞪眼駭呼道:「噫,姑娘你這是幹什麼?」 那少女淺淺一笑道:「奴家叫小桃紅,是隔壁那位老相公叫奴家來的!」 上官慕龍駭然叫道:「他叫你來幹什麼?」 小桃紅把一條裙帶拋到床上,一面脫衣裳,一面吃吃蕩笑道:「相公真會裝蒜,咭咭……咭咭……」 上官慕龍瞧得膽戰心驚.慌忙雙手連揮道:「我的天!不行不行!你快出去!」 小桃紅已脫下外衣,露出雪白的酥胸和凝脂般的兩隻臂膀,身上只剩下一件褻衣,她把衣裳掛好,然後扭著屁股走到床邊,倒身躺下,凝眸斜乜,發出蕩人的脆笑道:「咭咭,告訴你,我們『媚香樓』的姑娘不准退貨的,再說那位老相公願意出資讓你相公玩,這是樂得的事兒,你相公又何必客氣呢?」 上官慕龍臉色一沉,正欲開口喝叱,忽聽隔房板壁「篤!篤!」敲響起來,只聽那老頭子笑聲道:「小老弟,時不論古今,地不分南北,凡有血氣的男人,那有不愛女色之理,難道你小老弟沒有血氣麼?」 上官慕龍為之愣住,呆了半天,方始打著「哈哈」笑道:「不錯,但你老先生這樣做是何意思?」 老頭子怪笑道:「沒什麼,我老人家今晚贏了不少銀子,要是不花掉了,終歸會被我那雌老虎刮去,如此而已!」 上官慕龍道:「既如此,老先生何不自己消受?」 老頭子笑道:「怎麼沒有?你聽-」 旋即聽到他的房中有個少女笑叫道:「啊喲,你老別癢人好不好?啊喲!啊喲……」 上官慕龍為之氣結,垂頭喪氣的上床躺下,輕聲向小桃紅道:「姑娘,在下明日須趕遠路.不能奉陪,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如何?」 小桃紅閉目漫聲道:「這敢情好,只要明早不短少分文,奴家才不管你來不來哩!」 於是一個躺在床裡,一個躺在床外,中間隔出一道壕溝空隙,各自擁被而臥,上官慕龍尚未經歷過男女雲雨之情,不知味,不心癢,再加他心中只有一個馮燕燕,所以不久也就朦朧睡去。 可是快到天亮時,那小桃紅一場酣覺醒來,由於神爽意舒,居然淫興勃發,沉不住氣,挨近上官慕龍背後,怪手水蛇般探出。 上官慕龍睡夢中忽覺股下有異,一驚而醒,一把抓住那只犯界怪手,轉身瞪眼道:「你要幹什麼?」 小桃紅雙頰緋紅,索性滾入他懷中咭咭脆笑道:「別假正經好不好,奴家南征北討凡三年有餘,還沒有見過真正的柳下惠咧!」 上官慕龍渾身緊張,想伸手推開她,又不敢碰她的身子,結結巴巴的道:「你……姑娘,你別這樣……在下真……真的不想……」 小桃紅張腿往他腰上一跨,螓首往他臉上直湊上去,如醉如癡地道:「敢情奴家真的碰上柳下惠了?嗯,算你厲害,奴家……噯,心肝哥哥,你看,奴家已經好幾年不來這個了,人家說這是魚水之樂,可遇而不可求呢!噯,不信你看看,心肝哥哥,求你做做好事吧……」一面呢聲說著,一面就要拉上官慕龍的手往自己腹下塞去。 上官慕龍哪敢動她,用力抽回雙手,「藏」到身後,並且身子一路往後挪退,由於被她搞昏了頭,忘記了床有多大,退到後來,忽覺重心一失,鼓咚一聲,掉落床下。 這一聲響,驚醒了隔房那個老頭子,只聽他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道:「好傢伙,小老弟這麼來勁,居然從床上玩到床下了?」 上官慕龍趕緊爬起身,嘿嘿笑道:「正是,這姑娘真有意思……」 小桃紅恨得牙癢癢的,張口要叫,上官慕龍慌忙出手蒙住她的嘴巴,重新躺上床去,低聲說道:「姑娘你千萬別聲張,待會我額外給你一些銀子便了!」 小桃紅撇嘴悻悻道:「奴家才不稀罕銀子,你若是不來,奴家就大聲地叫,讓人家笑你!」 上官慕龍沉臉不悅道:「豈有此理,昨天晚上你還計較不能短少分文,這會要多給你反倒不要了?」 小桃紅眸射欲火,蕩然一笑道:「這會奴家要的是你,不是銀子!」 上官慕龍正色道:「哼,甭想!」 小桃紅張口要叫,上官慕龍吃了一驚,情急之下,駢指疾出,點了她麻啞二穴,又拉被將她蓋上,自己在床緣盤膝坐好,開始行功調息起來。 不久,雞啼喔喔,窗外由黃變白,天亮了。 許多宿客在紛紛起床,上官慕龍遂把小桃紅的穴道解開,擺出一副野蠻的態度詭笑道:「怎麼樣,你奇怪我會邪術吧?」 小桃紅滿臉驚奇,點首道:「正是,相公使的什麼邪術?」 上官慕龍取出一錠銀子塞入她手裡道:「這不能告訴你,同時你也不能向別人說起,否則你就會發一場惡病,現在你快回去吧!」 小桃紅果然被他嚇壞了,當下匆匆穿上衣裳,打開房門往外便跑,冷不防與一個人握了個滿懷,登登登又退回房中。 一個圓圓胖胖的少女一腳跨進來,罵道:「冒失鬼,幹麼慌慌張張的?」 小桃紅「噯」的透了一口氣,撫著心口道:「原來是杏花姐,嚇了我一跳,怎的,那位老相公也起來了?」 被稱為「杏花組」的少女把一些銀子塞入她的懷中,舉手掠了掠散亂的鬢髮,笑道:「他在如廁,嘻!你過來,我告訴你一樁笑話……」 小桃紅附耳過去,「杏花姐」竊竊向她低語一陣,旋即兩人都「嘻嘻嘻嘻」前仰後合地笑得花枝亂顫。 上官慕龍迷惑道:「你們在笑什麼?」 小桃紅掩口笑道:「咭咭,笑你們兩位都是銀樣蠟頭槍!」 語畢,揚手作別,與「杏花姐」一起飄然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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