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秦紅 > 風雲雨雪情 | 上頁 下頁
三〇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余家兩兄弟,鬼靈子孫無忍和臉上刻有一條藍色蜈蚣的冷眼寒星金嶽。

  蕭道吟和餘正海一見四人,知道免不了一場惡戰,當下抽出兵刃,護住區冉。

  金嶽用陰毒的目光看了看他們,道:「三位,對不起了,你們不能再活在世上了,否則,我們不得安寧!」

  區冉怒道:「金嶽,別他媽的口出狂言,少爺我今天非殺你祭我父母大人!」

  說罷,分開蕭、餘二個,站在金嶽面前,雙目噴火,盯著金嶽臉上刻著的那條蜈蚣。

  蕭道吟和餘正海對視一眼,同時發聲呐喊,蕭道吟揮劍刺向金岳,餘正海舞刀劈向余家兄弟。

  孫無忍見對方搶先動手,長嘯一聲,欺身揮掌,直拍區冉前胸。

  區冉狂叫一聲,將所有的怒火集於雙掌,迎了上去。

  怒火,激出了區冉八成的內力。

  四掌相撞,直激得周圍樹搖草晃。

  孫無忍被一掌打得跌撞出三尺多遠,嚇得他冷汗直冒。

  孫無忍萬萬沒有料到,區冉的內力遠遠超過自己,當下不敢再以相搏,從腰間抽出鐵鏟,身子一旋,搶攻而上。

  區冉的內力,此時雖能隨意發出,然而他在招式的奇巧和身法上遠遜于孫無忍。

  十個招沒到,區冉便已是險象迭起,漸露敗相。

  孫無忍見自己處在上風,便一招快過一招,招招不離區冉的要害。

  眼看區冉就要有性命之險。

  正在和余家兄弟甚戰的餘正海,急撇下余家兄弟,仗刀前來,接下了孫無忍。

  余家興對著餘家旺使個眼神,仗著鬼頭椴,從餘正海背後攻上。

  餘家旺則舞動著鬼頭棒,叫喊著撲向區冉。

  余正海本不如孫無忍,再加上一個餘家興,頓感力不從心,漸漸地餘正海的劍法破綻百出,已露敗相。

  蕭道吟欲上前幫上一把,無奈金嶽纏得甚緊,根本抽不開身。

  區冉,被餘家旺打得東奔西閃,看上去,現打個二三十招,小命也就沒了。

  孫無忍和餘家興,始終保持著一前一後夾攻的勢頭,迫得餘正海前後難以相顧。

  只見孫無忍手中鐵鏟,一連攻出十餘招,迫得余正海連連後退,揮劍護這門戶。

  餘家興在其身後,趁他毫無後顧機會之時,上前一棒,打在余正海左肩。

  餘正海痛得一聲驚叫,手中劍立刻慢了下來,胸前的門戶頓時完全暴露。

  孫無忍見餘正海的門戶暴露,雙手握鏟,紮向餘正海。

  余正海急閃身時,已是慢了。

  鐵鏟紮進了余正海已然重傷的左肩。

  餘正海痛叫一聲,急撤步後退,欲將鐵鏟從自己的肩上擺脫。

  孫無忍哪肯讓他輕脫開,咬著牙,瞪著眼,隨著餘正海的身體移動著。

  余家興見餘正海只急於擺脫孫無忍,便將鬼頭棒往腰間一插,跨上幾步,雙臂張開,一把摟住餘正海的腰,叫道:「孫兄,快結果他!」

  孫無忍疾撤鐵鏟,旋即又鏟向餘正海前胸。

  余正大吼一聲,揮劍蕩開鐵鏟,隨後手腕翻,掉轉劍鋒,用盡平身氣力,紮向自己小腹。

  卟……

  鋼劍紮進了餘正海小腹,只露有一截短短的劍把在外。

  血,從餘正海胸中,如同絲絲紅線一般,噴出一尺來遠,而餘正海的臉上,此刻卻掛著千絲微笑,微睜著雙眼,猶如一尊塑像一般,立在那裡。

  餘正海的手,已被從指縫裡溢出的熱血染紅。

  摟著餘正海的腰的餘家興,弓著身子,臉歪向一側,雙眼瞪得如同鋼鈴,一張本不算大的嘴,卻已張到極限。

  血,已如同山泉一般,淌落在一搖三擺的小草上,又流人草根,將綠色的小草染成紅色。

  餘正海的劍,深深插進了這位見利眼開的餘家興的心臟。

  一向殺人不眨眼的孫無忍,此刻卻呆如木雞,楞楞的看著這可怕的場面。

  他從來沒有因看見有人被殺而感到害怕。

  可是這回,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哪兒來的一股寒意,穿透了他那副如鐵似石的心肺。

  在場的人,無不驚愕。

  一陣疾速的腳步聲,從遠處跑來一個老叫花,後面跟著一位少女。

  所有的人,卻都沒有在意,直到兩人跑到近前,所有人才感到有人向著他們跑來。

  區冉,用呆滯的目光看了看兩人,認出是古厲行和劉鳳玲,但他卻沒有絲毫打招呼的意思。

  驚魂未定的孫無忍朝兩邊瞥了一眼,認出了跑在前面的古厲行,嚇得驚叫一聲,掉頭便跑。

  金岳和餘家旺被這一嗓子驚叫醒,隨即各發一聲嚎叫,撤腿疾跑。

  區冉見餘家旺要逃,大叫道:「龜兒子,老子殺了你!」隨著這一嗓子已全然變了音,怒吼,區冉的雙掌已拍向餘家旺後心。

  這一掌,足有八成以上的內力。

  「砰」,一掌打在餘家旺後心,如勢敗戰一般。

  餘家旺一蹦丈高,一張口,一道血箭噴出,重重地摔在地上,只掙扎幾下,再也不動了。

  區冉見一掌將他打倒,立刻如同發了瘋的獅子一般,向上去騎在餘家旺背上,左手抓著他頭髮死命地用右手捶打餘家旺的太陽穴。

  古厲得緊趕幾步,一拉拉住區冉,大聲道:「區兒,區兒,別打啦,他早已斷氣啦!」區冉收住拳頭,兩眼直楞楞地望著前方,片刻之後,他無力地翻倒在一邊,哇的一聲,嚎聲大哭。

  慘厲的哭聲,將所有的人的眼淚,都催下來。

  蕭道吟捶胸頓足,哭他那相伴三十載的同伴。

  想他兩人,自從二十幾便一同跟了區冉的父親,當年,區冉父親還只是個七品縣令。

  二十年來,他們風風雨雨,查案捕人,也都是形影不離,想不到,只是半個時辰的光景,他們便相隔兩個世界,兩個既還又近,然而又永遠相對的世界。

  S冉喊,區冉哭,是那麼的傷心,那麼的動情。

  打區冉懂事以來,第一個教他武術的,便是餘正海,而且每次都是那麼的認真,那麼的仔細。

  當區冉闖了禍,也都是餘正海一人承擔。

  區冉現在好後悔,後悔自己當年不該不學武功,後悔自己總是想盡辦法來捉弄餘正海。

  區冉哭得傷心,哭得悲慘。

  雖說餘正海的身份是區冉的僕從,可是區冉心裡早已將他當作自己的親人。

  這哭聲,淒厲厲,冷兮兮的哭聲,久久地回蕩在山間,在所有人的心田。

  半山腰,豎起了座新墳。

  區冉同蕭道吟跪在墓前,默默地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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