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秦紅 > 福將大刺激 | 上頁 下頁
三一


  「啊呀,我真是個呆頭鵝。」吾肥又驚又恨,一提身形,便以最快的速度朝前「掠」去。

  不消一刻,明遠已領著三人回到了蕭宅。

  一進院門,只見院裡站著的許多護院武師,個個神情肅穆,悲憤無比。

  一見明遠回來,眾人都叫道:「少爺,你可回來了。」許多人聲音都夾雜著哭腔。

  一見此景,明遠不覺眼中一熱,聲音顫抖地問道:「老爺呢?」

  一個護院武師答道:「老爺在臥房裡。」

  明遠當下也不多說,急向臥室奔去,洗飛幾人也緊跟其後。

  臥室裡,許多傭人丫環正圍著一張大床,神情都很焦急。

  床上躺著一人,面如蠅黃,雙目緊閉,胸前衣襟沾染了一大堆血跡,旁邊有一老郎中正在為他搭脈。

  此人正是明遠的爹爹金陵頭號大財主人善人蕭友財。

  眼見爹爹傷得如此慘重,明遠忍不住撲倒在床前哭叫道:「爹爹,爹爹,你怎麼了?孩兒來遲一步,來遲一步啊!」

  後面的洗飛、吾肥與繆紫霞也圍了過來,一齊慘叫道:「老爺,你醒醒啊,明遠哥回來了。」

  幾人哭叫了半天,蕭友財這才微微地比重開了眼睛,看了看眼前的明遠,極其艱難地從嘴裡吐出了幾個字:「明、明遠,記、記住爹爹的一、一句話。」

  明遠忙道:「爹爹,您說吧,孩兒一定記住。」

  「記住,孩、孩子。」蕭友財的聲音已極其微弱,氣若遊絲了:「江湖陰惡爹爹我若九泉下,下有、有知的話,不希望聽、聽到江湖上有、有我兒蕭明遠這三、三個字,你、你一定要記住了。」

  蕭友財說到最後,聲音已越來越小,人也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一見此景,明遠嚇得大叫道:「爹爹,你怎麼了?爹爹!」

  「郎中、郎中大爺,求你快點看看吧,老爺他怎麼了?」

  吾肥在一旁急得也是又哭又叫。

  繆紫霞把懷裡所有的錢都掏出來,哭著聲音道:「大爺,給你錢、用、用最好的藥……」

  只見那老郎中伸出手來搭了搭脈,過了一會兒,又將蕭友財的眼皮翻開看了一下。

  「唉!」老郎中輕輕地歎了口氣道:「小少爺,小姐,你家老爺已過世了。」

  「你騙人,我爹他不會的,不會的。」明遠叫道,聲音甚為淒慘。

  剛回來沒兩天,爹爹就離他而去,明遠怎麼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唉,人死不能複生,蕭老爺失血過多,老夫已無回天之力,你們還是準備後事吧。」老郎中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自顧自地離開了臥室。按著出診郎中的規矩,人死在手中,是忌諱收取匡診費用的。

  「哇……」明遠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悲痛,失聲大哭起來,邊哭邊叫道:「爹爹呀爹爹,你怎麼能忍心丟下孩兒一個人不管啊……」

  頓時,蕭宅內哭聲響成一片,洗飛和吾肥更是哭成了淚人,兩人從記事起就進了蕭家當書童。蕭友財雖不是他們的父親,但他那慈父般的愛卻時常溫愛他倆的心,現在蕭友財撒手西去,兩人自然悲痛無比。

  見此情景,繆紫霞了不覺黯然淚下,一個人悄悄地離開了臥室。

  此時,張福已一拐一拐地奔了回來,一見此景,也少不了嚎啕大哭一番。

  過了好一陣了,眾人才逐漸從悲痛中緩過神來。

  止住哭聲,張福這才開口對明遠說道:「少爺,老爺已去了,這個家得你說了算。眼下天氣炙熱,老爺的屍體不宜久留,我看還是快點給老爺辦後事要緊。」

  「嗯。」明遠沉重地點了點頭,道:「張福,我也不懂爹爹的後事該如何辦理,不如你來主管這件事吧,你怎麼辦我不管,只要求你將後事越隆重越好。」

  張福抽泣道:「好吧,少爺,你放心吧,老爺平時待我們恩重如山,我知道該怎麼辦。」

  於是,蕭府上上下下頓時被許多白色的晚帳、晚聯圍起來,門前也掛起了兩盞白紙大燈籠,門楣上釘子幾條麻條,門旁插著一面招魂的紙幡,上面寫著「西方接引」四個大字。

  蕭友財突然身亡的消息不脛而走。

  頓時,整個金陵城沸騰了起來,人們奔相走告,紛紛議論,都在為大善人蕭友財死得不清不白感到惋惜。

  蕭友財的生前好友至交也都紛紛備了喪禮,趕往蕭宅唁。

  一時間,蕭宅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蕭府上下沉浸在一片悲痛的氣氛之中。

  張福已撤去了客廳中的桌椅,四周掛直了挽聯,客廳的正中只放了一張供桌,上面有台香火和一些祭品,另外在供桌上豎起了蕭友財的牌位,供桌後面大大的晚帳下放著一口上等的楠木棺材,蕭友財的屍體已裝入棺,棺材的正上方有個大大的「奠」字。

  明遠身上也早已換了通身白的喪服,手拿一根哭喪棒,由洗飛和吾肥陪著站在客廳前接待前來奔喪的客人。

  明遠身後的吾肥忽然開口問道:「咦?明遠哥,怎麼小霞又不見了?」

  幾人這才記起不知從何時起就沒了繆紫霞的人影,心中也感到奇怪。

  明遠想了想道:「或許她一個人還在客房裡,家裡出了事,也難怪人家不出來!」

  吾肥、洗飛兩人一聽也有道理。

  吾肥道:「我去找找小霞口巴。」說完,就離開祭堂朝客房奔去。

  沒過一會兒,只見那「皮球」又急急忙忙地奔了回來,對明遠小聲道:「明遠哥,不好了,小霞留了一封信,人不見了!」

  說著,吾肥從懷中掏出張疊好的信來。

  明遠心中暗暗奇怪道:「啊?小霞為什麼要走呢?到底發生什麼事呢?」

  此時,前來弔唁的越來越多,明遠也不便多說,當下將張福喊了過來暫時頂替,自己便帶著洗飛和吾肥來到了廳後。

  到得廳後,明遠從吾肥手中接過信箋,只見上面寫著「明遠哥親啟」幾個清秀娟麗的字,下面落款是一個「繆」字。

  洗飛在一旁催道:「明遠哥,快將信拆開來看看,小霞到底寫了些什麼?」

  明遠當即打開信箋,三人齊朝信紙上瞧去……

  信紙上似乎依然還帶著繆紫霞身上所持有的少女芳香,信箋上寫著:「明遠哥、小飛、小肥:等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離開你們回中去了。

  短短幾天,我已從你們身上找到了『朋友』這兩個字的真正含間,和你們在一起,我懂了許多,仿佛一下長大了幾歲,我從心底感激你們。

  明遠哥,我這次不告而別是事出有因的,從今天早上發現那紅衣老者和兩名青衣大漢來你家後,我為何避開呢?其實,我並不是出去玩而迷了路,而是那紅衣老者我認識,此人正是神樂宮護法座下的一名使者。

  我本以為他們是來找我的,心中害怕就躲了起來。

  後來才得知他正是為難你爹爹的那些人,我心中大感不解。因為我想我神樂宮向來是不會和你爹爹這種人作對的。所以便放心地和你們去『金錢大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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