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秦紅 > 不祥刀 | 上頁 下頁 |
一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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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愣子跳起來嚷叫道:「我怎麼會胡說,張老爹要不相信,就進去看看,老奶奶還倒在房間裡呢!」 張寄塵飛步沖入廳堂,轉入右邊一間睡房,司馬玉峰和古蘭緊跟而入,只見房地上俯臥著一個老婆子,身上看不出一點傷痕,但看情形顯是氣絕多時了! 這老婆子,正是張寄塵的妻子,司馬玉峰的奶奶! 司馬玉峰做夢也想不到奶奶會在自己回來之前被人殺死,他撲到奶奶的屍體上,只叫了一聲「奶奶!」就昏絕過去了。 張寄塵也悲痛欲絕,但他畢竟是個老江湖,黑黑掉了幾滴老淚後,把妻子的屍體抱上床,檢視她全身,發覺頭額被人用內有常力震碎,心中既驚且怒,當下抑制悲痛向古蘭說道:「古姑娘,你快設法把他救醒……」 說著,走了出去。 古蘭也被這意外的變故嚇呆了,她聽了張寄塵的話後,神智方才恢復過來,急忙將昏絕的司馬玉峰扶起,又推又搖的喊:「玉峰哥,你醒來,玉峰哥,你醒來……」 張寄塵走出廳堂,在門口那張竹登上坐下,默默的仰望著天空,良久良久之後,方才低頭長歎了一聲,喊道:「二愣子,你過來!」 二愣子邁著鴨步走過來,愁眉苦臉道:「張老爹,你不要二愣子替你做活了?」 張寄塵搖搖頭,道:「不,你好好告訴我,老奶奶是什麼時候被人打死的?」 二愣子道:「沒多久,那時二愣子去河裡挑水,挑頭一擔回來,看見那個烏龜孫子坐在那裡,坐在那只酒罈上,二愣子看見他,就問他——『喂,你來買酒麼』,他說『你是誰?』,我說『我是二愣子』,他說『裡面那老太婆是你什麼人?』,我說『她是老奶奶。』,他說『好,二愣子,我剛剛打死了你老奶奶!』我只當他在說笑,就罵他『去你媽的,你胡說八道!』,他笑說『你要不相信,就進去看看!』二愣子跑進去一看,看見老奶奶倒在地上,喊也喊不醒,二愣子知道糟糕了,跑出來一看,那烏龜孫子已經逃走了,二愣子正在沒主間,後來老爹你就同那烏龜孫子回來,俟!我說張老爹,那鳥龜孫子打死了老奶奶,你怎的不把他抓起來?」 張寄塵黯然道:「你弄錯了,打死老奶奶的不是他!」 二愣子嚷道:「誰說不是他呀?二愣子眼睛又不花,明明是他打死了老奶奶!」 張寄塵道:「不,打死老奶奶的是另外一個,他的面貌和現在來的這一個長得一模一樣。」 二愣子傻了眼,道:「嗄,兩個人的面貌長得一模一樣?」 張寄塵點頭,默然不語。 二愣子忽的拍手笑道:「我知道了,打死老奶奶那個烏龜孫子和現在來的這個烏——現在來的這……個這個是一對雙包胎對不對?」 張寄塵搖搖頭,仍是默然不語。 這時,司馬玉峰已醒轉過來,他含淚與古蘭走出廳堂,在爺爺身邊坐下,抱頭沉默一會,然後慢慢抬頭,痛苦地道:「爺爺,王子軒為什麼要打死奶奶?」 張寄塵歎一聲,緩緩道:「大概是想動奪那柄斷刀吧!」 司馬玉峰劍眉微微一揚,問道:「那柄斷刀被他動去了?」 張寄塵搖頭道:「沒有,自從聽說你和王子軒相貌相同的事後,你奶奶就提醒我說你右腳上有一小塊的紅痕,以後見到你們兩人,如果分辨不出,就叫你們卷起褲管來看,剛才王子軒來時,大概是冒充你想騙走那柄斷刀或有什麼別的目的,你奶奶可能曾要他卷起褲管來看,王子軒想必自知無法混過去,故向她下了毒手!」 司馬玉峰咬牙切齒道:「我一直以為王子軒是個正人君子,想不到他竟對我做出這種事!」 張寄塵冷然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司馬玉峰道:「他怎會知道爺爺和奶奶隱居在這裡呢?」 張寄塵道:「事情發生在我們回抵家門之前,可能他是從終南山跟蹤我們來的!」 司馬玉峰心頭一動,點頭道:「不錯,大概他從長安跟蹤峰兒和蘭兒去到終南山,再由終南山跟蹤我們到此,先我們到了這裡殺害了奶奶!」 張寄塵轉臉望他,微訝道:「你的意思是說長安三鼠也是他下手殺害的?」 司馬玉峰道:「正是,一定是他幹的!」 古蘭忽然插嘴道:「可是,他打死奶奶後,本可一走了之,為什麼還要等到二愣子挑水回來跟他講幾句話才走呢?」 司馬玉峰冷笑道:「這表示他要正式向我挑戰!」 說到此,轉對義祖父說道:「爺爺,我們快把奶奶收埋好,然後趕回終南山,要是紫、黑蒙面老人已被他救走,我們就去龍華園找他算帳!」 張寄塵道:「你們先去,爺爺想去鎮上買口棺材,好好收殮你奶奶……」 司馬玉峰道:「那麼,峰兒等奶奶落葬後,再同爺爺一起走。」 張寄塵苦笑一下道:「不必,峰兒,你對奶奶的孝意,只要心到就行了,那紫、黑二蒙面老人,是我們給你奶奶報仇的本錢,你們還是快去吧!」 司馬玉峰也覺得,現在只有抑制悲哀從事復仇的行動才是正策,於是起身毅然道:「好,峰兒這就趕去。」 他帶著古蘭返回房間,向奶奶的屍身體磕了三個頭,隨即走了出來。 這時,只見張寄塵正搬開屋前的一隻大酒罈,用一把長劍挖掘酒罈下的土地,司馬玉峰看了奇怪上前問道:「爺爺,您在挖什麼?」 張寄生道:「斷刀!」 轉眼功夫,由地下挖出一隻長鐵匣,他把鐵匣打開,取出那柄佩著完整刀鞘的斷刀,遞給司馬玉蜂道:「這柄斷刀也許對你有用,你帶著吧!」 司馬玉峰去年離開漢古糟坊之前,只看過斷刀一次,之後當醉和尚和飄萍奇俠沈鳳庭首先道出他是「監園人司馬宏」之子後,他就到這柄斷刀極可能是「過關刀」的一半,一年來,他也迫切的想快找到義祖父,取得這柄斷刀求證,可是自從在十地獄見到了司馬宏,經他證明自己不是他的兒子後,他就對這柄斷刀失去了興趣,尤其現在正在悲痛中,也更不想抽出斷刀來看一看,他默默接過了斷刀,佩掛在腰上,開口問道:「爺爺,您大約幾時可以趕到終南山?」 張寄塵道:「最遲明天中午,你們一定要在那裡等候我,然後我們再一道去龍華園!」 司馬玉峰拜道:「是,峰兒走了!」 世事無常,僅僅半天的時間,他們從終南山興沖沖的趕來南五台,現在卻又懷著一顆憤怒和破碎之心,匆匆欲回終南山。 司馬玉峰現在對王子軒的痛恨,比對紫、黑二蒙面老人更為深刻,他恨不得立刻找到王子軒把他碎屍萬段,因此雖然他知道趕到終南山時,王子軒和紫,黑二蒙面老人可能已逃之夭夭,但他仍以最快的速度向終南山賓士,希望能夠趕在王子軒之前到達終南山。 這一來,可苦了古蘭,她雖已今非昔比,畢竟功力不及司馬玉峰,傾力賓士十多裡多,已是香汗淋,嬌喘吁吁,忍不住叫苦道:「噯,累死我了,慢一點行不行?」 司馬玉峰一點也不肯放慢,揚聲道:「不行,我們要儘快趕到終南山!」 古蘭嚷道:「這樣拚命趕路,即使趕到終南山時,王子軒和那兩個老賊尚未逃去,你也沒力氣跟他們打架呀!」 司馬玉峰一想也有道理,但仍不肯放慢腳步,只伸出右手道:「來,蘭兒,我拉你一把!」 古蘭自覺已無力與他並駕齊驅,當下只得把手伸了給他,讓他拉著自己飛奔。 這是下午,路上不時可看到行人,然而司馬玉峰毫不顧忌驚世駭俗,更不理會行人向自己投過來的驚訝眼光,一路施展飛縱術往終南山疾奔而來。 不到一個時辰,他們終於趕回終南山下! 司馬玉峰放開古蘭撤出長劍,癡撲到草屋前,一掌拍開廳門,仗劍跨入一看,不見屋中有人,乃即又退出,向古蘭一招手道:「蘭兒,我們快去地道中看看!」 兩人奔到地道入口處,只見掩蓋地道口的樹枝仍堆積在那裡,看似沒有異狀,但司馬玉峰曾暗中做了記號,一看知已被人移動過! 司馬玉峰心中暗「哼」一聲,回對身後的古蘭低語道:「蘭兒,王子軒已來過了!」 古蘭問道:「他把兩個老賊救走了?」 司馬玉峰道:「不知道,你替我把風,我進去看看!」 說著,動手將樹枝搬開,彎身鑽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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