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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第十五章 心靈感應語真情

  司馬玉峰應了一聲,因見甬道左右各有五間牢房,當下便先向左邊隔壁的牢房走去。

  甬道上每隔二十步才有一盞油燈,而每聞牢房相隔也在二十步左右,顯見是怕囚犯互相通活,所以才把距離拉得如此之遠。

  司馬玉峰放輕腳步走,到隔壁牢房小窗下,側耳凝聽一陣,聽不出牢房中有任何聲音,於是縱身往視窗跳去。

  小窗距地面高僅四尺余,但司馬玉峰縮骨後無法跳得很高,他一連跳了三兩次,雙手才扳住視窗,他用力攀視窗,探頭一望,發現牢房內空無一人,心下甚感納罕,遂即鬆手跳下,再向隔壁一間走去。

  出乎意料之外,接連四間牢房都沒有關禁一個人!

  司馬玉峰只得回頭走,走到自己的牢房前,見古蘭仍站在窗口下,便低聲道:「蘭兒,這一邊的四間牢房沒有關著人!」

  古蘭訝道:「怎麼回事兒?」

  司馬玉峰道:「不知道,我再到右邊的牢房看看,假如也沒有,我就去第十八層地牢,我相信那裡面一定有人!」

  說罷,拔步便走。

  向右走出幾步,便是那條由地面直上來的石級,司馬玉峰在甬道壁角停住,探頭偷窺,見石級上下均無人影,當即一步跳過石級,往右邊牢房奔去。

  然而,結占果仍然相同,右邊的五間牢房也沒有關著一個人!

  司馬玉峰想不通這是怎麼一回事,但他未再多想,立刻走出,步下石級,往第十八層地牢走下來。

  下到第十個石級,司馬玉峰已發現,這第十八層地牢即使沒有殘酷的設施,也不是人住的地方!

  因為,甬道上積著約有一尺深的水,冷冰冰的水!

  顯然,這些水都是地下冒出來的,一個人長年累月困居水中,怎能忍受得了?

  司馬玉峰不禁在心底生起一個疑問,這個疑問動搖了他對師伯龍華園主的信賴,他覺得為了維護武林安寧,把一些惡性難改的魔頭關禁起來並無不可,但卻大可不必讓他們受這種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特別是龍華園主更不應該這樣做!

  他一邊想,一邊涉水走向就近的一間牢房,走到小窗下,使勁往上一躍,攀上小視窗,赫然和一個老人對了個面對面,冷不防嚇了一跳,險些跌了下去。

  「少園主,你終於回來了!」

  那老人瘦削的臉肉在抽搐著,雙目充滿喜悅的光輝,聲音也興奮得發抖!

  司馬玉峰覺得眼前這老人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在那地方見過面,忍不住脫口問道:「你是誰?」

  老人臉上升起一片苦笑道:「這幾個月的地牢生活,可能已使老朽改變了備貌,但是少園主,老朽可說是為你而入牢的,難道你一點都認不得老朽了麼?」

  司馬玉峰道:「小可是司馬玉峰,不是王子軒!」

  老人張目一啊,一把握住司馬玉峰扳在窗上的手腕,驚喜交集地道:「天啊!原來你是司馬玉峰……你……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司馬玉峰聽他像是認識自己,心中更感驚奇,便又問道:「請告訴小可,您老究竟是誰?」

  老人抖著嘴唇道:「我們只過一面,難怪你記不得了,老朽是『飄萍奇俠沈鳳庭』啊!」

  司馬玉峰大吃一驚,駭然失聲道:「啊啊啊!您老怎會被關禁於此?」

  飄萍奇俠沈鳳庭像似觸動恨事,面上掠過一抹冷峻之色,斂目深深長歎一聲道:「說來話長,你還記得當日救你逃出龍華園的那位醉和尚麼?」

  司馬玉峰急道:「怎麼不記得,自那天晚輩被蓑衣鬼農劫去後,兩位老前輩便也在武林中消失,晚輩一直在奇怪著,想不到您老竟是被禁錮於此——那位醉和尚呢?」

  飄萍奇俠沈鳳庭沉容道:「他死了!」

  司馬玉峰吃驚道:「啊,是怎麼死的?」

  飄萍奇俠沈鳳庭沉痛地道:「他不願被關入地牢中,力戰而死的!」

  司馬玉峰與醉和尚及眼前這位飄萍奇俠早已有一份深厚的感情,現在突然聽到醉和尚的噩耗,不由為之黯然神傷,沉默良久之後,方又問道:「是死於何人之手?」

  飄萍奇俠沈鳳庭道:「兩位極得園主寵信的一品武士——閻王印申屠守和穿雲指繆風!」

  司馬玉峰道:「這兩人,晚輩今日在龍華廳見過,他們憑什麼理由敢殺人?」

  沈鳳庭道:「我們的罪名是拐誘少園主逃婚,在你被蓑衣鬼農劫走後的第二天早上,他們四人——另外兩人是龍華九長老中的三長老『無情叟董天士』和九長老『奪魂蕭巫知春』——便追捕老朽和醉和尚回園治罪,醉和尚原也無意反抗,但因申屠守和繆風出言不遜,觸怒了他,因此雙方大打出手,結果醉和尚在一掌打傷『穿雲指繆風』的同時,自己也中了『閻王印申屠守』一掌……」

  司馬玉峰問道:「那時老前輩也在跟董、巫兩位動手?」

  飄萍奇俠沈鳳庭頷首輕歎道:「是的,勝負未分,那位『閻王印申屠守』又加入圍攻,結果老朽束手被捕!」

  司馬玉峰又問道:「園主沒有給老前輩一個解釋的機會?」

  飄萍奇俠沈風庭道:「有的,但他不相信那晚我們帶出的是你司馬玉峰而非王子軒。」

  司馬玉峰道:「現在他應該相信才對,為什麼還不釋放老前輩您呢?」

  飄萍奇俠沈鳳庭冷笑道:「誰知道,也許他厭惡老朽的為人吧!」

  輕輕一哼,注目反問道:「孩子,你又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司馬玉峰道:「老前輩請先將晚輩拉進去,然後再做長談如何?」

  飄萍奇俠沈鳳庭便將他拉過小視窗,把他放落于率房中的一張石床上,笑道:「想不到你的『縮骨術』又在這龍華園中派上用場,假如你是以罪犯身份被打進來的,園主應該想到才是啊!」

  牢房內積水盈尺,只要走下石床,雙腳便得浸入水中,也許是長期浸的緣故,飄萍奇俠沈鳳庭坐上石床上,司馬玉峰發現他的一雙腳又腫脹又發爛,難看極了。

  司馬玉峰心中暗歎,忖道:「假如有一天我能夠繼承『監園人』的職位,我一定要入園糾正,廢除這座慘無人道的『十八層地獄』!」

  思忖電閃一過,他開始把當日被蓑衣鬼農南宮林劫走後所發生的一切經過說出,由拜蓑衣鬼農為師起,至冒充王子軒回園被罰入十八層牢房為止,足足說了半個多時辰方才說完。

  飄萍奇俠沈鳳庭一直默默聽著,聽完又靜默一會後,方才抬目凝望司馬玉峰問道:「你確信園主沒有發覺你是司馬玉峰?」

  司馬玉峰點頭道:「是的,假如他發覺晚輩是司馬玉峰,他絕不會把晚輩關入地牢,因為第一,晚輩是他的師侄,上次晚輩見到他時,他對晚輩十分喜愛;第二,今天晚輩為龍華園消解一場禍事,這在王子軒是一種責任,在晚輩卻是一件大功勞。」

  飄萍奇俠沈鳳庭點了點頭問道:「但你進入龍華園後,為何不向他表明身份呢?」

  司馬玉峰道:「這是家師的意思,家師要晚輩訪『神駝子古滄州』的下落,假如晚輩表明身份,我師伯即使會答應晚輩在園中住下,行動範圍也將受到限制。」

  飄萍奇俠沈鳳庭又點點頭,沉吟道:「唔,老朽還以為你……」

  話說到一半,忽然把底下的咽了回去。

  司馬玉峰追問道:「老前輩以為晚輩怎樣?」

  飄萍奇俠沈鳳庭沉忖有頃,搖頭道:「沒什麼,老朽覺得園主似乎有些糊塗……」

  司馬玉峰問道:「老前輩指的是那一點?」

  飄萍奇俠沈鳳庭道:「你說上次以『監園人』之子的身分和他相見後,他派了一個惡訟師謝興浪跟你去蘆茅山離魂宮,惡訟師謝興浪的為人如何,他應該清楚才對,為什麼不派別人呢?」

  司馬玉峰道:「據我師伯說,那時園中的一品武士已全部外出尋找王子軒,整個龍華園就只剩下一個惡訟師謝興浪,不得已只好派他了。」

  飄萍奇俠沈鳳庭微一冷笑道:「龍華九長老不能派遣嗎?」

  司馬玉峰道:「我師伯顧慮北天霸主會率眾侵犯龍華園,故必須讓九長老留守園中。」

  飄萍奇俠沈鳳庭輕「哼」一聲道:「只派出一個,應不致影響大局!」

  司馬玉峰道:「也許是的,但我師伯可能認為惡訟師謝興浪心地再壞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所以才決定派他。」

  飄萍奇俠沈鳳庭道:「結果惡訟師謝興浪竟是『紫衣蒙面老人』那一幫的人物,豈非太巧?」

  司馬玉峰道:「這也好,等於提供一條線索給晚輩探索!」

  飄萍奇俠沈鳳庭問道:「你以後打算如何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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