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秦紅 > 不祥刀 | 上頁 下頁 |
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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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和尚天生一付古道熱腸的個性,當下竟不由分說,伸手搶過他的軟劍,推開他道:「去,你該調息調息!」 司馬玉峰在對方伸手欲搶自己的軟劍時,曾圖推卻,那知竟避不開對方的手掌,心知對方一身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不禁更加驚奇起來。 青年和尚真力貫注劍身,把一柄軟劍挺得筆直,一邊挖一邊同道:「喂,這老人是你甚麼人?」 司馬玉峰倚樹坐下,黯然道:「他是龍華園的一品武士『鬼筆先生蔡萬蒼』,小可與他只有過一面之緣。」 青年和尚一聽是龍華園的一品武士,面色一變,不覺停手問道:「他是怎麼被殺的?」 司馬玉峰道:「他約小可到此見面,可是小可趕到時,他已被剛才那兩個老賊殺死了!」 青年道士插口問道:「那兩個老賊是誰?」 司馬玉峰轉對他微一苦笑道:「小可的仇人,只是小可至今尚不知他們的姓名字型大小!」 說到此,想到還沒請教他們的法號,連忙起立抱拳道:「小可司馬玉峰,請問兩位師父法號如何稱呼?」 青年道士還禮道:「小道鐵塵子!」 青年和尚接口道:「貧僧念瓜!」 司馬玉峰一愣道:「念瓜?」 念瓜和尚笑嘻曙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貧僧以『念瓜』為號,有甚麼奇怪的?」 司馬玉峰不由莞爾道:「對不起,小可是想到以前武林中,也有一位禪師以『瓜』為號,他就是苦瓜禪師!」 念瓜和尚心中一驚,但表面卻裝得若無其事的聳聳肩,道:「那真巧,貧僧倒沒聽說過……」 說著,趕忙低頭去挖士,不敢再開口了。 鐵塵子心中也緊張起來,注目把司馬玉峰打量一陣,開口問道:「施主武功真好,敢問令師為誰?」 司馬玉峰道:「家師蓑衣鬼農南宮林!」 鐵塵輕「哦」一聲,心中的懷疑霎時消失,便笑指念瓜和尚道:「剛才念瓜和尚和貧道商量,想和施主交朋友!」 司馬玉峰早就很想交幾個朋友,聞言大喜道:「好極了,就怕小可高攀不上!」 鐵塵子笑道:「念瓜和尚是沒有受戒的野和尚,貧道也是沒有道觀可住的野道士,談甚麼高攀低就啊!」 司馬玉峰欣然道:「好,大家郡別再客氣——」 念瓜和尚打岔道:「但有個條件!」 司馬玉峰一怔道:「念瓜師父有何指教?」 念瓜和尚逗:「像知道貧僧名叫『念瓜』就好,貧僧也知道你名叫『司馬玉峰』即可,彼此不要問根底,如何?」 司馬玉峰情知他們必是有著甚麼難言之隱,心想自己的身世也不宜讓太多的人知道,大家不說正好,乃點頭道:「很好,咱們暫時交個酒肉朋友,俟彼此有深刻瞭解後,再來稱兄道弟!」 念瓜和尚聽了十分高興,拋下軟劍,趕過來握住司馬玉峰的手,開心的笑道:「就這麼辦,我和尚想交個明友簡直想瘋啦!」 司馬玉峰一指鐵塵子笑道:「他不是你的朋友麼?」 念瓜和尚一撇嘴道:「我和他打從穿開檔褲的時候就已認識,但是他喜歡批評我這個批評我那個,所以他像是我的媽媽而不像是我的朋友!」 鐵塵子指著他笑駡道:「呸!我說你是個野和尚,一點都不錯!」 念瓜和尚立刻反駁道:「而你呢?你雖然身穿道袍,我敢打睹你連你們的道教的祖師是誰都弄不清楚!」 鐵塵子罵道:「你野和尚也差不多?我且問你,釋伽如來是男是女?」 念瓜和尚道:「管他是男是女,反正不是男的就是女的!」 司馬玉峰忍不住笑了起來,但嘴裡在笑,心裡卻凝了一個死結:「兩人從穿開檔褲的時候就已認識,這表示他們從小即是鄰居,何以結果一個當和尚一個當道士?而當和尚的不像和尚,當道士的也不像道士?」 他在思忖的時候,念瓜和尚已興高采烈的走去拾起軟劍,繼續挖掘起來,他一高興,動作更快,眨眼便把鬼筆先生蔡萬蒼埋好。 司馬玉峰因鬼筆先生是為了要告訴自己某種「秘密」而慘遭殺害的,因此對他有著深重的歉疚和悲傷,當下走去墳前跑下,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然後起立向念瓜和尚和鐵塵子問道:「兩位師父,我們這個朋友如何繼續交下去呢?」 念瓜和尚笑道:「簡單之至,你有重要事要辦,找們兩個幫你忙,沒有的話,你跟我們一道走,咱們釋儒道三道連袂闖闖天下去!」 司馬玉峰道:「小可有許多重要的事待辦,不能跟兩位閒蕩。」 念瓜和尚道:「那就我們兩個跟你走,你要去什麼地方?」 司馬玉峰道:「蘆茅山離魂宮!」 念瓜和尚吃了一驚,張目失聲道:「我的媽,你可是『鬼母娘娘杜三娘』的面首?」 司馬玉峰搖頭道:「不,小可去離魂宮要探查一件事,換句話說,是要找鬼母娘娘的麻煩!」 念瓜和尚歪頭注目問道:「和尚可以知道那一件甚麼事麼?」 司馬玉峰道:「可以,鬼母娘娘有五個徒弟號稱『流浪五窮鬼』,他們是剛才那兩個蒙面老賊的部下,已被小可殺死,小可此去離魂宮,就是希望從鬼母娘娘的身上探出那兩個蒙面老賊的姓名來歷。」 鐵塵子為人較精細,聽了皺眉道:「那兩個蒙面老賊既是你的仇家,你何以不知他們的姓名來歷?」 司馬玉峰苦笑道:「這事情要說到天亮才能說清楚——」 話才說到此,念瓜和尚就打岔嚷道:「喂,牛鼻子,剛才我們已講好彼此不盤問根底,你怎麼忘了?」 鐵塵子白臉微紅,一揮指塵道:「好,不問就不問,其實司馬施主不見得像我們兩人一樣——」 念瓜和尚又打岔道:「話不是這麼說,我和尚天生一付慈悲心腸,要是聽了別人的故事,不把自己的遭遇也說出來,就好像欠了人家一筆債似的,心裡難過得要死,所以你牛鼻子若要我和尚守口如瓶,就不能盤問別人的事!」 鐵塵子笑道:「好好,我不問就是了。」 念瓜和尚於是轉對司馬玉峰笑問道:「喂,你還走得動麼?」 司馬玉峰點頭道:「小可只受了一些輕傷,已敷過外傷藥,不妨事了。」 念瓜和尚道:「那麼,咱們這就走吧!」 司馬玉峰道:「不忙,小可還有一位朋友在城中客棧。必須先回去喊醒他,然後咱們才能一道走路。」 念瓜和尚敢情很喜歡結交朋友,聞言大喜道:「好呀,你的朋友是誰?」 司馬玉峰道:「惡訟師謝興浪!」 念瓜和尚臉上笑容霎時凝固了,換上一付卑視的神情冷冷注望司馬玉峰好半天,突然轉對鐵塵子道:「牛鼻子,咱們走吧。」 司馬玉峰知道他誤會自己是惡訟師之流的人物,因此突然改變了態度,這簡直是天大的冤枉和莫大的侮辱,一時又羞又氣,大聲道:「兩位請聽小可解釋,小可與惡訟師謝興浪毫無友誼可言——」 念瓜和尚理都不理,拉著鐵塵子撥步就跑,一面往後搖手道:「再會,祝你財運享通,萬事如意,再會……」 轉眼間,兩人跑得沒影沒蹤了! 司馬玉峰氣得狠狠跺了一腳,恨聲道:「好,惡訟師,今天我要離開你了!」 八天之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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