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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黎是韋大窘鄭紹畋 李蘋卿再奪張繡寶(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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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鄭紹畋一見面,譚先闓即開口說道:「我們兩個人何時曾答應你,出頭反對周撰?你拿著在外面胡說亂道,弄得程軍長昨日將我們兩人叫去,從頭尾屋責備一番,說我兩人不安分,專愛管閒事。我兩人被罵,還摸不著頭腦。後來一打聽,才知道周撰當面要求程軍長出來維持,程軍長說,我不反對就是了,要出來維持,卻做不到。周撰說,軍長不反對,軍長的貴部下反對,不仍和軍長自己反對一樣嗎? 「程軍長說,我的部下,不得我許可,沒有敢多事的。周撰說,只怕也有瞞著軍長,在外面倡議反對的。如譚先闓、劉應乾兩個,外面無人不說,受了鄭紹畋的運動,要實行以武力對付。程軍長聽了氣不過,周撰一走,即將我兩人叫去,嚴行訓責了一頓。你這東西和周撰鬧醋,為什麼要把我兩人拉麵裡面?」 鄭紹畋陪笑說道:「是我不應該,但我沒有惡意,無非想借重兩位的聲威。」 劉應乾道:「你在外面瞎說沒要緊,害得我兩人幾乎不能自由行動了。西神田員警署的便衣刑事,就在這幾日內,來我家偵查了幾次。」 鄭紹畋笑道:「我不信日本員警有這麼厲害。我不過向幾個不關重要的人,提過你們兩位,員警署不見得就知道,即算知道了,這樣絕無根據的風說,便值得如此注意,派便衣刑事來偵查?」 譚先闓道:「刑事是曾來過幾回,但發動的原因,不是為你瞎說,但這種風傳,也不無關係。」 鄭紹畋道:「是為什麼呢?」 譚先闓道:「原因來得遠的很,浙江章筱榮帶著張繡寶住在長崎,李蘋卿不服氣,邀了一些人到長崎找著章筱榮的住處,夜間劈門入室,將章筱榮捆縛,口裡塞了棉花,手腳都打斷了,擄著張繡寶,逃的不知去向。章筱榮由員警送進醫院診治。長崎員警因要澈底查究這案,特從神戶員警署提了前次的案卷,行文各縣,通緝李蘋卿。西神田員警署,因我兩個人是前案很有關係的人,特來調查事情真像。幸虧我兩個住在這裡半年多,不曾有絲毫非分的行為。日本員警也還講些道理。若是在中國,我兩人也免不了要提案質訊呢。」 鄭紹畋道:「李蘋卿黑夜擄了張繡寶,逃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譚先闓道:「有一說已經上船,回上海去了。有一說由釜山,到朝鮮去了。總不至再逗留日本。」 劉應乾道:「據我推測,十九已回上海。由長崎到上海,中間沒停泊的地方,不怕半途截獲。去朝鮮仍是日本勢力範圍之內,恐不容易幸逃法網。」 鄭紹畋笑道:「章筱榮、李蘋卿兩個,都算得亡命之徒,目無法紀。張繡寶一個破貨,實沒有這麼搶來搶去的價值。」 劉應乾笑道:「情人眼裡出西施,我們看了不值什麼,他們簡直是得之則生,不得則死。」 譚先闓道:「人在世上,所爭的就是這一口氣,不要說張繡寶還有相當的姿色,便是再醜幾倍,賭氣爭奪起來,也一般的不顧性命。即如你現在這位日本太太,你常嘆息她遭際之不幸,不也是為生得有幾分姿色,眷戀她的人,爭風吃醋,卒之兩敗俱傷,連帶你這位太太,都立身無地的嗎?」 劉應乾點頭道:「她的地位卻不與張繡寶相同,她小時候就伶仃孤苦,才成人便被匪徒徒押賣在遊廊裡,自己體身沒有主權,不能禁止眷戀她的人不發生衝突,所以一遇了我,就決心從良。右是張繡寶那種賤貨,我也不花三百塊錢替她贖身了。」 鄭紹畋問道:「這兩位對周撰的事,就因他搬出上司勢力來一壓,便壓得不敢說反對的話了嗎?」 劉應乾道:「你這話是放屁!我們本來沒說反對,什麼壓得不敢說反對呢?我對你打開窗子說亮話罷,周撰還發了帖子來,請我們兩人吃喜酒哩。就是這個十五日,在松本樓行結婚式。你有本領儘管去反對,我們也不阻擋你。」 鄭紹畋道:「你們去吃喜酒麼?」 譚先闓道:「那卻不一定,看那時高興不高興。」 鄭紹畋聽了,甚為納悶。料道自己不是周撰的對手,平日的交遊也不及周撰寬廣。 起先尚疑心周撰被謠言嚇跑了,連陳毓夫婦也不都在原處居住。此刻聽得公然發帖請客,宣佈結婚日期和地點,簡直沒把他這派反對的看在眼裡。心中又氣,又沒作計較處。見譚、劉的態度,已是再說不進去。遂垂頭喪氣的回到駿河台,也不敢多出來見人,恐怕人家訕笑。只打聽了黃文漢在上海的住處,將圓子的境況,及會見時所談的話,詳細寫了一封回信,寄給黃文漢去了。自己就在家中躲了幾日。 這日是二月十六了,只見何達武跑了進來說道:「怎麼這幾日,全不見你的影子?老黎特教我來,找你到東肥軒去,黃老三、勞山牛皮都在那裡等你哩。」 鄭紹畋道:「找我去幹什麼?」 何達武道:「你去自然知道,沒事也不教我來找你了。」 鄭紹畋道:「老黎曾對你說什麼沒有呢?」 何達武搖頭道:「哪有工夫對我說什麼呢。我到他那裡,連坐都沒坐,勞山牛皮就對我說,教我找你去。老黎說,奇怪,這幾日全不見老鄭的影子。催我快來找你,有要緊的事。我聽了這話就跑,去罷,去罷!」 不知鄭紹畋去也不去,下章再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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