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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周卜先暗算鄭紹畋 李鏡泓歸罪何達武(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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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別了何達武,跳上電車走了。 何達武回到精廬,黎是韋還坐著沒走,李鏡泓陪著談話。 陳毓在陳蒿房裡,何達武是常在陳蒿房裡坐的,便推門進去。 陳蒿見了問道:「送客怎送了這麼大的工夫?」 何達武隨手將門帶關笑道:「哪裡是送客送了這麼大的工夫,我送卜先到江戶川電車終點,恰好有輛電車來了,望著蔔先上了車。我正待轉身回來,猛不防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下,倒把我嚇了一跳。回頭看是鄭紹畋,我氣得罵了他兩句。」 陳蒿笑道:「罵得好,那東西是該罵的。」 何達武道:「還有該打的在後頭呢,那東西實在可惡。」 陳毓道:「你的朋友都差不多,現在外面坐著的也就夠分兒了。」 何達武道:「黎是韋可惡的程度,比鄭紹畋差遠了。黎是韋是個極忠厚老實的人,他有個綽號,叫黎不犯法,因他老實,決不敢做犯法的事,時常跑到這裡來纏擾,雖也可惡,但他心裡無非對於二姑娘一點愛慕之心,不能自禁,老實人又不知道遮掩,卻仍能保持他那綽號的意義,沒有軼出法律範圍的行動。至於鄭紹畋,剛才對我說的那些話,簡直是目無王法了。」 陳蒿大笑道:「鐵腳,你什麼時候知道有王法了?」 陳毓笑道:「且聽他說鄭紹畋如何目無王法。」 何達武聽得門響,回頭看是李鏡泓進來了。陳蒿問道:「去了嗎?」 李鏡泓點了點頭,向陳毓笑道:「你說什麼目無王法?」 陳毓對何達武一指道:「我正要問他。」 何達武望著李鏡泓的頭頂笑道:「你要問什麼叫目無王法麼?有一個人說你模樣兒生得魁梧,想要你做關夫子。」 三人聽了,都不懂得。 李鏡泓仰天打個哈哈,指著何達武的臉道:「你也自作聰明,要在我們跟前說俏皮話兒。你自己說,討厭不討厭?」 何達武也哈哈笑道:「虧你還笑得出,我這俏皮話你不懂麼?老實說給你聽罷,有一個人要製造一頂綠頭巾給你戴呢。」 陳毓道:「好極了,看擇個什麼日子行加冕式罷!」 李鏡泓知何達武話裡有因,聽得陳毓是這麼說,立時把臉沉下來,呸了陳毓一口道:「不要瞎說。鐵腳你這話從哪裡來的?」 陳毓見李鏡泓沉下臉,呸了自己一口,也把臉沉下來,冷笑聲道:「呸我做什麼?就是我制一頂綠帽子給你戴,也要等戴了不合頭的時候再來呸我不遲。」 李鏡泓自從娶陳毓過門之後,因自己有些匹配不上,就時時存著怕戴綠帽子的心。到了日本,見社會的淫風極盛,而陳蒿這個小姨子又是個招蜂惹蝶的風流人物,那怕戴綠帽子的心,比在國內更加厲害幾分。但是他這種沒有能力的男子,娶了陳毓這般才色兼全的女人,愛惜得每每過分。越是怕戴綠帽子,越忍不住時時提著這話,向陳毓說,只要陳毓不給綠帽子他戴,無論要他做丈夫的如何盡情盡義,都是可行的。不是賢德的女子誰能真個受寵若驚,益加勉力的恪盡婦道?十有九是越見丈夫愛恤,越發對丈夫玩忽,久而久之,雙方都習慣成了自然。夫為妻綱的這句話便翻轉來了,妻子責駡丈夫,倒是常事。丈夫若對妻子稍有詞色不對,她立時就振起妻綱來了。 李鏡泓待陳毓,歷來是恭順異常的。此時因發見了他平生最忌諱的戴綠帽子這句話,一萬個不留神,竟同陳毓呸了一口。 陳毓發出話來,才知道是自己冒失了,心中後悔不迭,口裡就不由得埋怨何達武道:「你要說不說的,搗什麼鬼呢?定要弄得大家都不高興了,你多有趣哩。」 何達武年齡比李鏡泓輕,又寄居在李鏡泓家裡,李鏡泓每常受了陳毓的氣,就在何達武身上尋出路。何達武總不開口,知道不是真向自己生氣。當下仍笑嘻嘻的說道:「你們兩位都不要生氣,是我的不是。我就把原因說給你聽罷!」 陳毓把腳一蹤道:「不要說!動不動就把臉沉下來,誰該受你的臉嘴?你等到綠帽子上了頭,再來向我板臉不遲。」 李鏡泓連忙陪笑說道:「你不要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並不是向你板臉。因為鐵腳說話是這麼半吞半吐的討厭,氣他不過,不由得對他板起臉來。你跟著生氣,不是冤枉嗎?」 陳毓下死勁在李鏡泓臉上啐了一口唾沫道:「你活見鬼,還拿這些話來遮掩。鐵腳在這裡和我們姊妹說話,半吞半吐也好,一吞一吐也好,要你生什麼氣,板什麼臉?就依你說,是對他生氣,對他板臉。放屁一般的朝我呸那一口,難道也是呸他,我誤會了不成?你怕戴綠帽子,是這種對待我的方法?很好,包管你沒綠帽子戴!」 李鏡泓只急得搔耳爬腮,無話解說。陳蒿笑道:「你們節外生枝的,鬧這些無味的脾氣,反把正經話丟開不問,未免太笑話了。鐵腳爽利些說吧,這話很有關係的。」 何達武道:「當然是很有關係,我才特意向你們來說。」 隨將周撰刁唆的那一派話,添枝帶葉的,說了個活現。把個李鏡泓氣得說話不出,光開兩眼望著陳毓,以為陳毓必也十分動氣。誰知她卻絲毫氣忿的形色沒有,反笑嘻嘻對陳蒿說道:「果不出我所料麼?」 陳蒿微笑點頭。 李鏡泓不知頭腦,看了二人說話的神情,心裡陡然犯起疑來。問陳毓道:「什麼事不出你所料?」 陳毓已看出李鏡泓極力忍住氣忿的神色,赦意做出行所無事的樣子說道:「沒什麼事,我們姊妹閒談,不與你相干。」 李鏡泓疑心生暗鬼,登時覺得陳毓近來對自己的情形是仿佛冷淡了許多,平常雖則脾氣暴躁,也不像今日這般容易動氣,這其中必有緣故。滿心想根究一個明白,又怕觸怒了陳毓。心裡越想越是何達武不好,不應把鄭紹畋這種無賴的人引到家裡來,就是黎是韋常來這裡纏擾不休,也是何達武的朋友,於今又加上一個姓周的,也不像是個規矩人。何達武這東西專一引這些人上門,倒像是個拉皮條的。李鏡泓心裡這麼一想,望著何達武,眼睛裡就冒出火來。 不知李鏡泓打算如何發作,下章再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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