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飄燈 > A3之熾愛永生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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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迪奈爾憤怒地盯著兒子——這個斐迪南,專橫獨斷已經很多年了,看來他真的要考慮一下大臣們的意見,在他的有生之年,把帝國的權力分給小兒子一點。 一想到那個孝順、溫柔的米夏,老王的臉上便浮現出難得的微笑,他忍了忍即將爆發的怒火:「米夏呢?回來了怎麼不來見我?」 「米夏……」斐迪南的心隱隱作痛:「他……」 看見兒子那張痛苦的、抽搐的臉,老王已經猜到了有什麼事情發生,他掙扎著下床,一把揪住斐迪南的胸襟:「他怎麼了?」 「他死了。」斐迪南靜靜的說,鼓足了幾乎是全部的勇氣。 「死了?」老王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不可能……怎麼可能?」他抓住斐迪南的肩膀用力的搖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和你出去沒有好事,他還那麼年輕……怎麼會就這麼死了?是誰?是誰殺了他……我——」 「你要為他報仇……是麼?」斐迪南依然平靜,連适才的痛苦之色也已經消失:「他的屍體很快就要運回來了……你會看見傷口的——是我。」 曼迪奈爾不相信一樣看著他,良久、良久,重重一個耳光打了過去——「畜生!」 斐迪南一手架住了父親的巴掌,反擊之力令這垂老的國王一個踉蹌幾乎跌到,他冷冷說:「是米夏自己撲到我的劍上來的。這是個事實,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不想再解釋。」 說完,他轉身就走,這蠻橫的舉動令老王幾乎氣暈過去,大聲吩咐著侍衛們:「喊大丞相來!喊將軍來!我……我要廢了這個逆子!」 沒有人回答他,宮廷內外一片靜悄悄的,良久,終於有一名侍衛在他面前跪倒:「大王子一回國,就已經令心腹把七位元將軍全部賜死,斯丁達丞相……也被他廢了。如今的丞相,是泰博。軍隊裡所有的將軍……也都是殿下的人。」 這個消息的打擊是完全致命的,曼迪奈爾終於委頓於地,渾濁的淚水一點一點從眼角流下,他最怕、最擔心的事實還是發生了——斐迪南,他已經不滿足於半壁江山的地位,終於出手……篡位了。 老王再也顧不得任何的風度和威嚴,或許他再也不用顧什麼風度、什麼威嚴。他趴在地上,用力捶打著地毯,大聲嘶嚎:「神啊……你看見了沒有?這個逆子他做了什麼啊?斐迪南——你不得好死啊!你殺死你的親弟弟——你將永世不得超生,在煉獄裡焚燒到灰飛煙滅的一天!你還留著我這個國王幹什麼,來吧,殺了我吧,我要和小兒子去做伴,我要看著你得報應啊!主神……你看見了沒有!」 惡毒的詛咒聲穿過宮殿傳入斐迪南的耳朵裡,他無力地靠在門口,心口似乎是在流血——身為一個在政壇打滾多年的人物,斐迪南實在太清楚米夏的死會是政敵們的一個什麼樣的把柄。他沒有選擇的餘地、沒有辯解的餘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錯就錯,在敵人們反應過來之前,幹掉他們。 父親的哀嚎,大臣的憎惡,甚至手下也有了視他如毒物的眼光。在科納多,每個人都知道,他——斐迪南王子,殺死了自己的親兄弟,發動了政變。 如今,大權已經在握,他的地位確實不能動搖了。可是還有誰能夠相信他?遠遠的,兩個侍衛走了過來,斐迪南連忙站直了身子,臉上依然是沉穩而平靜的樣子。兩個侍衛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急急忙忙走開了,很遠處,聽見他們在竊竊私語著什麼——還能說什麼呢?斐迪南慘笑。 「殿下!」他的得力助手斯德將軍匆匆趕來,稟報:「上次曾經說過要重新立儲的,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全部殺掉了,全家上下一個不留。」 「做得很好。」斐迪南嘴角一揚:「去給我清查一下宮廷侍衛,有敢交頭接耳議論朝政的,殺!」他舉目示意:「譬如……那兩個。」 「是。」斯德躬身:「屬下明白了。」 他諂媚地露出了一個笑容:「殿下做的真是乾淨漂亮啊。」 「是嗎?」斐迪南依然是邪惡的微笑著,只是冷冷地盯住了他的眼睛:「斯德將軍,你跟了我這麼久,居然還是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自己說,我是不是白提拔你了?」 那樣陰險的目光,讓斯德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他幾乎想也沒想,膝蓋一軟就跪在地上,低頭道:「是!斯德知錯了!」 「知錯了,還不去辦?」斐迪南看也不看他一眼,一甩斗篷,轉身走開了。依舊跪在地上的大將軍斯德,還是噤若寒蟬,哆嗦個不停。 魔鬼!這真是個象魔鬼一樣可怕的君王啊。 一路疾走,斐迪南只覺得鼻子酸痛的幾乎想要割掉,他實在太想找個地方哭一場。馬不停蹄地趕回科納多,趁著米夏的死訊還沒有傳來,以最小的代價發動了兵變。連續兩次受傷折斷的胳膊還是痛得他直冒冷汗。但是臉上,依然要掛著他那招牌一樣的微笑——深不可測,成竹在胸。無論什麼樣的冒險和抉擇,後果也只能自己承擔著。 遼闊的科納多,有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容他流淚? 他累了。 他實在太累了…… 或許……或許有一個人可以瞭解他呢。 斐迪南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向著重刑犯的監獄走去。 重重的鐵柵欄,爐火和鐐銬……可能所有的國家最相似的地方就是監獄,因為只有這裡,才會剝奪人的一切自由和陽光,而沒有自由和陽光的人——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在第十八號囚房裡,鎖著一個健碩英俊的男子,華麗的衣飾已被剝去,雙臂分別被左右的鐵環固定著,一頭黑髮垂在胸前——這黑髮,在艾尼高大陸上如此罕見,讓斐迪南一下就想起了一個人。 「鳳翼。」斐迪南喊著他的名字,「你好象並不害怕。」 那被鎖的男子抬起頭,回應了他一個微笑:「是的。」 「可是……」斐迪南略一皺眉,還是問道:「難道你也不難過?你的主子和下人恐怕都把你當成叛徒。」 鳳翼勉強轉動了一下身子,舒了口氣:「總有瞭解我的人吧……至少我救下的那些兄弟們,他們絕不會懷疑我叛國。」 這樣的獨立獨行和安靜從容,正是斐迪南喜歡的那一路,他微微點頭,「是的……至少還有瞭解你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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