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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第二十七章 苗疆來妖女 平金虎七星關外受困 樹頂飛小俠 秦含柳百蠱門下救人

  邛萊三凶裡的老大辣手人屠和老二黑心列官,分別與小雪和霓裳仙子母女,在龍潭崖一座菓林之中,纏鬥不休,本來已經占盡了上風。

  豈知一時變起意外,小雪在被辣手人屠打得毫無還手餘地的時候,突然如得神助,竟然奇招百出,反敗為勝,反而打得辣手人屠哇哇亂叫,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了。

  黑心判官受到大凶驚叫的影響,身形略一遲緩,也給霓裳仙子母女乘機反攻,搶成平手,立即感到不妙,敢情知道如果老大敗在猴子手裡,自己也絕擋不住那小怪物,登時眼珠亂轉,不敢戀轉,一招「野戰八方」,迫退霓裳仙子母女以後,馬上一聲呼嘯,兩腳一蹬,越過龍三姑等人的頭頂,電也似急,往菓林外面,疾射奔逃而去。

  霓裳仙子母女,功力不如老魔遠甚,只好幹瞪著眼,呆在地面著急,正在此時,猛聽得林外一聲嬌叱,老魔逃得快,回來得更快。

  霓裳仙子母女兩人但覺眼睛一花,小雪這邊,辣手人屠慘噑一聲,暴退十幾步遠,吧的一聲,雙手捧著眼睛,頹然倒地,那林外也同時發出一聲慘叫,黑心判官的身體,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從菓林的上空,一陣翻滾,倒摔回來,吧的一聲,跌回原地,動彈不得。

  這一切變化,發生的實在太快了,還沒有容得霓裳仙子母女看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情,兩團雪白的影子,緊跟又從林外飄落當場。

  那兩團白影才落到地面,蘭兒歡呼了一聲:「玉姐姐!你怎麼曉得我們被人欺侮,趕到這兒來啦!」

  聲起身動,一邊說著,一邊像風一樣地向那兩團白影中間的一個撲了過去,那團白影還沒有出聲答話,卻聽得龍三姑那邊一陣喋噪地奸笑,一陣黑煙也似的暗器,彌漫幾丈方圓的範圍,像颶風吹卷的一股塵砂,滾滾地從那面疾射而至,同時更聽得龍三姑的聲音,透過黑煙說道:「哈哈!你們這群狗男女,少得一點意,看姑奶奶把你們全部送到鬼門開去!」

  話音未落,又從菓林一側傳來兩聲冷笑,大家只聽到一個極為熟悉的少年口音說道:「只怕並不見得!」

  話起風生,這邊兩團白影與霓裳仙子母女,還沒有來得及應變,那一陣疾射而至的黑煙暗器,猛的往後倒卷回去,比來勢還要迅速,但聽得對方龍三姑那一群人,驚惶尖叫之聲,響成一片,只一刹那,尖叫之聲,陡然消失,那股黑煙似被甚麼東西裹著,從龍三姑等存身的位置往上空飄起,升至十幾丈的時候,轟的一聲,化成一團豔麗的火花,宛如正月裡所放的煙火,在天空一閃而沒,黑煙經過的地面,卻草木焦黃,躺著三四具皮膚發紫的屍體,顯見龍三姑和那幾個站在一起賊子,已經自食其果,死在自己的歹毒暗器之下了。可是那兩團白影,對面前的死屍,看也不看一眼,其中被蘭兒撲去的一個,立即身形一晃,電花火石般地化成一道白線,向那少年發聲的方向,緊追過去喊道:「柳哥哥,你別走呀!我們找得你好苦啊!」

  霓裳仙子母女和另一個白影,聞聲轉頭一看,立即發現在那菓林的前面,站著一對少年男女,手拉著手,相對無言地站在地上,目光交替,默默地站在那兒出神,蘭兒首先一個箭步,竄了過去,大聲叫道:「柳哥哥,你的心好狠呀!」

  霓裳仙子和另一個白影,也跟著飄身過去,齊聲叫道:「柳侄,你怎的可以一聲不響地就走了呢?」

  讀者不用在下饒舌,自然明白那一雙少年男女,就是本書的主角,秦含柳和燕白玉兩人了,大家猜得一點也沒有錯,另外那一個白影,也就是和燕白玉在一道,守候秦含柳的瀟湘怪叟卞夢熊,他們怎麼都一齊到了這裡,那就且聽在下的與諸位慢慢地道來。

  原來秦含柳留函出走以後,為了怕人發覺追趕,一開始就用淩虛功,飛行了幾百里路程,果然不出霓裳仙子所料,他在飛行了一陣以後,馬上感到四顧茫茫,不知應從那一個方向飛去,才能找到大涼山,因此迫得他只好降落,向土人打聽路程。

  因為恐怕驚世駭俗,他降落的地點,當然是選在那荒僻的崇山峻嶺之間,再行拔尋官道,向居民打聽,但那時西南各省,交通一點也不發達,不是住在通都大邑的人,多半沒有出過遠門,且邊陲地區,語言複雜,秦含柳向他們問路,那還不是間道於盲,不是語言不通,就是一問三不知,秦含柳一生氣,乾脆不再問路,等到了比較大一點市鎮,再行問路。

  這一天一直讓他走了大半天的時間,在日落黃昏,萬家燈火齊明的時候,才走到了一座像樣的城鎮,這座城鎮也就是陰風教七星分堂所在的七星關,總算沒有讓他把路走岔。

  不過,秦含柳自己可不知道已經走岔沒有走岔,同時,肚子裡也已經饑腸輾輾,餓得有點發慌,因此,一進城以後,立刻找到一家酒樓去進點飲食再講。

  此時,夕陽西下,正是過往行客進餐的時候,秦含柳走近一看,樓下已經座無虛席,全給客人坐滿了,因此,就逕直往樓上奔去。

  這家酒樓,從外面看,已是堂皇非常,樓上更顯得雅潔,也比樓下要寬敞得多,數一數,總有好幾十副座頭,前窗臨街,後窗透過窗框,可以看到疏落的幾棵樹木,想來那窗下是一座園子,這樓上又被兩道格子屏風,隔開了前後。

  秦含柳一看,屏風的前面,臨街的那一邊,也早已客滿,就是後窗的前面,也都坐滿了酒客,僅僅靠近屏風兩邊的幾副座頭,還空在那裡。秦含柳就選在靠右邊的那面屏風前的空座上坐下,自有酒保前來侍候酒菜不提。

  秦含柳單獨一人行動,在離開義父下山以後,還是破題兒第一遭,自不免要多加一份小心。因此,一面飲酒,一面向樓上的酒客,細加打量,見那來此飲酒的人,都是衣冠楚楚,多半歸於生意買賣人,並沒有甚麼扎眼的座客,也就不再多加留意。

  那知他剛放懷飲酒的時候,突然聽到樓梯響動,從下面又上來兩人,秦含柳是背靠著牆壁落坐,與樓梯口遙遙相對,上來的兩人,都讓他看得清楚,不覺感到一怔。

  原來那上樓來的,一個是年方弱冠的少年,作富家公子打扮,頭戴儒巾,身著綠緞繡服,個子適中,好俊的人品,真是雙眸水,丹臉如花,眉如柳葉,眼賽朗星,尤其一個鼻子,玉峰平垂,好不端正,而且在那行止之間自然顯出一股雍容華的氣質,舉止倜儻,可真瀟灑得緊!

  那另一個麼,年齡要大得多,打扮也自不俗,可是一張臉上,夷一條西一條,劃上了無數刀疤。因此,顯得醜陋不堪,但從那一對明亮的眼睛,和均勻的身材看來,以前定是一個俊品人物,只不知誰那麼狠心,將他的臉容毀得如此醜陋不堪!

  秦含柳注意之下,發現那富家公子的面孔,好不熟悉,可是挖盡腦汁,就想不起在甚麼地方見過。想了一陣,既然想不起來,也就不再想了,不過,卻從心坎裡贊起,暗道:「這公子不但瀟灑,而且美得無比,想不到在這邊陲之地,卻會出現這種俊俏的人物?」

  秦含柳想著,想著,不免有點出神,無形中不自主地將杯箸停了下來,向這初上來的兩人,多打量了幾眼。

  那兩人上得樓來,稍一打量,見無其他座頭,也就向左邊屏風前的一張空桌前面,坐了下來,無巧不巧,正好與秦含柳坐成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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