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玉珮銀鈴 | 上頁 下頁
一二六


  秦含柳此時明珠在握,洞內纖塵畢露,那洞壁光滑的石板,夾雜著許多礦石結晶,在珠光的反映下,一閃閃地發出耀眼的光輝,就像是走進了一座寶石洞一般,好看已極。秦含柳此時也無心去欣賞洞裡的奇景,就著珠光,向前望去,但見裡面彎彎曲曲,似乎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好在此時無須摸索,單憑淩虛功雖然不能帶人,但借著兩足在地面一點一彈的力量,也還可以一飛數十丈遠,比起普通人的輕功,要快速得多。因此,更不猶疑,將夜明珠朝自己的脖子上一掛,雙手將燕白玉抱緊,循著那股昆曇花香的來路,往裡面直竄。那個岩洞雖然深遠,也經不起秦含柳幾次竄跳,很快就到了盡頭,昆曇花的香氣,更是彌漫著整個的空間,可是秦含柳放眼一看,不覺又呆住了。

  原來這個岩洞的盡頭,竟是一座隱藏在山腹裡面的火山口,周圍有兩三百丈寬窄,裡面全是翻騰火熱的岩漿,就像一鍋放在火上的糖漿一般,不時鼓起一個一個的大泡,當氣鼓足以後,就啦的一聲,爆將開來,使得那些暗紅色的岩漿,濺起七八丈高,彼起此伏,烕勢嚇人,秦含柳如果不是用太虛元氣將兩人的身體護住,單是那火口附近的高熱,就要忍受不了。

  可是那朵昆曇花,正長在火口對面的一塊平臺上,花形奇大,足足有一張小圓桌那麼大小,瓣分五色,隱泛光華,形似蓮台,香如蘭麝,無梗無葉,卻並不顯得單調。秦含柳向四周仔細看了好幾遍,除超越火口以外,再也找不出其他的通路,如果只有自己一人的話,當然可施展淩虛功,直飛過去,可是現在手裡抱著燕白玉,頂多只能飛行八九十丈遠,這段火口,有兩三百丈寬,無論如何,超越不過去,一旦陷入那片岩漿裡面,自己的太虛元氣再多幾百年火候,也難支持幾個時辰,就要被那地火煉化,如果把燕白玉留在這一邊嗎!她只要一脫離自己太虛元氣的保護,馬上就要被那高溫烤焦,不用等到自己將那昆曇花辦摘下,人已被烤成了一段焦炭,就是采到了昆曇花,也無濟於事了。

  考慮了半天,沒有一點辦法,手裡不禁隨意撿起幾塊石頭,狠狠往那火口裡面扔去,但見那石塊在岩漿的上面,頓了一頓,方才沉沒,腦筋靈機一動,想道:「自己剛才試過,淩虛功雖然不能帶人,但如果能借著實地一點助力,還是可以飛行幾十丈遠,石塊在岩漿上面,既然不馬上沉沒,自己只要拿准時刻,用普通一般的登萍渡水的身法,豈不是就可以將這火口超過去了嗎?當然,石塊在岩漿上面停留的時間,並不太久,稍一失慎,就要葬身火口,但是除了此途,再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因此,決心冒險一試,立即從地面上撿起七八塊手掌大的石片,再把腰帶解下,將燕白玉捆在背上,騰出一雙手來,好丟石塊。

  一切準備好了以後,馬上照準著預計進行,果然此計得呈。但見他身形緊跟著手裡扔出去石片,一起一落,從火口上面,劃成幾道弧形的白影,像一陣風似地,就讓他背著燕白玉的身體,竄上了那塊長著昆曇花的平臺上面,這一近前,方才看出那朵昆曇花,起碼已經生長了十億年以上。如果不是他們存心要挽救全世界生靈的一場浩劫,說甚麼也難得碰上這種曠世難逢的仙緣,可見天地之間,因果相依,絲毫不爽,只是一般世俗的人,為現實沖昏了頭腦,沒有仔細去考察,就忽略了這個道理,結果不懂得廣積福緣,一旦惡報臨頭,再想懺悔,那時已遲了。

  原來那昆曇花的中心,也同蓮花一樣,長著一個翠玉般的蓮蓬,不過必須在一億年以上,那個蓮蓬上面,才會長出花實,每一次只長一顆,以後每隔一億年生長一次,現在那個蓮蓬上面,整整齊齊地露出十顆瑪瑙色的晶瑩花實,因此一看就知道這朵昆曇花,起碼已經生長了十億年的時間。本來,一朵幾萬年的昆曇花,雖然沒有花實,只要將那花瓣搗碎服食,一片就可以抵得上修練十年的功力,像這種結了實的昆曇花,那一顆花實,何止助長一甲子的修為,僅僅醫治一點小小的燙傷,那算得了甚麼,當時秦含柳心裡的高興,大家不想可知。

  不過,此時,他的全付精神,已經放在燕白玉的身上,心裡的高興,並不是因為這種曠世難逢的奇遇而發,因此,他並不馬上去採摘那蓮蓬上面的花實,卻從容不迫地先將燕白玉從背上放了下來,然後動手將她身上的衣服解開,這下可又使他感到為難起來,因為兩人的年齡雖然不大,可也都有十四五歲啦!何況秦含柳飽讀經史,智識早開,自然知道男女有別,而燕白玉的燙傷,佈滿了整個下半身,一個女孩子清白的身體,尤其是那些特別隱秘,怎麼能夠隨便呈露別人的眼裡呢?現在雖然她讓我點了睡穴,當時不會知道,但這事終乖禮法,何況在她醒來以後,絕沒有不知道的道理,那時,就是她不責怪自己,自己也不好意思見她呀!想到這裡,一雙手不自覺地停了下來,猶豫不決起來。但是不如此做的話,燕白玉的燙傷又怎麼會馬上好得起來呢?最後才猛然將腦袋一拍,說了一句:「真傻,我不會再將她點醒,讓她自己去敷嗎?」

  問題想通了,馬上在燕白玉的腦後一拍,小姑娘嚶的一聲,從昏睡中醒了過來,睜開一雙惺忪的鳳眼,看秦含柳嬌聲的說道:「柳哥哥,這是甚麼地方?你怎麼還不替我治傷呀!喲!奸香嚒!那是甚麼東西呀!」

  此時,秦含柳坐在地上,將燕白玉的身子,一半挨在懷裡,看到她醒來以後,方才微笑對她說道::「玉妹妹,這還是那個洞嚒!昆曇花就在我們的身邊,來,你暫時躺在地下,讓我去把那花瓣摘了下來,馬上就替你治傷好嗎?」

  說完,就將燕白玉輕輕地放在地下,然後站起身來,走近那朵昆曇花,從外層剝下三片花瓣,拿在手裡,再走過來,坐到燕白玉的身邊,將她的頭托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說道:「玉妹妹,請你將口張開,讓我把花汁擠給你吃!」

  燕白玉仍然將眼閉著,微微地把口張開,秦含柳就將手裡的花瓣,選了一片最厚的,用手把它壓碎,將花汁從燕白玉的口裡,一滴一滴地擠了進去。燕白玉當時感到一股濃郁的清香,從鼻孔裡面鑽了進來,聞得心神俱爽,緊接著就是一絲微帶酒味,香醇可口的水汁,從嘴外灌了進來,咽了下去以後,立即感到一股清涼無比的氣流,從丹田向四肢傳佈出去,下半身燒痛的感覺,逐漸隨著那股清涼無比的氣,慢慢地減輕。秦含柳將花汁擠完以後,就對她說道:「玉妹妹,現在感到好了一點吧!這裡還有兩片花辦,你自己把衣服脫了,擦上去吧!」

  燕白玉卻似嬌慵無力地,賴在他的身上不肯起來,眼睛閉著微嗔地說道:「柳哥哥,你不會替我去擦嚒?我感到手軟無力呢!」

  秦含柳急得把手亂搖道:「那怎麼可以呢?要行的話,我還不把你弄醒呢!」

  燕白玉本來沒有仔細去想,聽到他這麼一說,才想到自己是一個女孩子,對方怎麼好替自己把衣服褪掉擦藥呀!不禁把一張小臉,羞得通紅,驀地坐了起來,不敢再回頭望秦含柳一眼,只是很輕聲地說道:「柳哥哥,你把花瓣遞給我吧!背轉身去,不要看啊!」

  秦含柳將花遞給燕白玉後,馬上依言將身子向後轉,用背對著燕白玉,然後說道:「玉妹妹,現在你開始擦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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