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玉珮銀鈴 | 上頁 下頁 |
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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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湘怪叟與秦含柳兩人在極地裡面待了五六天,隨身帶的一點食糧,已經快要吃盡,那場大雪,似乎還沒有停止的象徵,兩人除了一段一段的進行搜索的工作以外,還要防止積雪把他們休息的房子蓋住,找不到方位。因此,每天只能有一個人到外面搜索,另一個人則留在房子裡打掃積雪,這樣一來,工作進行的極為緩慢,秦含柳雖然負有淩虛功的絕技,可以在天空飛行,但視線受阻,必須繞著房子,以旋螺形的路線,逐漸向四周搜索過去,這樣才不至發生遺漏,因此,五六天的時間,也不過把房子附近一千多裡方圓的地區,搜索了一遍,再想深入,就越發感到困難了。最後,迫得沒法,只好準備搬出極地,等到雪住以後再行前來,可是心裡又怕這條盤炫,就在這段時間,長成氣候,破冰而出,那時,大災業已造成,豈不是白費了一番心血,即使這條盤炫,暫時還不會破冰而出,萬一這場大雪,一直下到白晝期的來臨才住,那時天氣轉暖,光線太強,盤眩的丹氣,異常稀薄,尋找起來,還是同現在一樣,漫無目標,不見得可以找到,因此,兩人心中的焦急,確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得到的。 這幾天裡,倒是靈猴小雪,無憂無慮,顯得非常自在既不需要它進行搜索盤炫的工作,又不需要守在房子裡,因此,除了肚子餓了跑回房子吃點東西以外,整個時候,就在雪地裡奔來跑去,追逐雪花為戲,就在瀟湘怪叟和秦含柳打算退出極地的那時,它還在外面賓士,沒有回來,秦含柳正想嘬口一聲長嘯,把它喚轉的時候,突然聽到在很遙遠的地方,突然轉來幾聲清越無比的鶴唳,在鶴唳的中間,卻夾雜著小雪的長啼,秦含柳和瀟湘怪叟一聽,說聲不好,兩人馬上展開輕身絕技,一個挨著地面,一個突破夜空,電也似急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馳去。 到達地面一看,原來小雪正在同著一頭巨大無比的白鶴搏鬥,那頭白鶴,如果站在地面,一定比人還高,紅頂朱啄,混身的羽毛,長得比雪還白,一雙細長的鶴腿,黑黝黝的,就像兩把鋼爪一樣,翅膀展開,足有一兩丈長,一看就知道是一頭千載以上的靈物,小雪與它相形比較之下,更加顯得渺小無比。 可是,那頭白鶴,雖然具有千年以上的氣候,又飛在天上,一時之間,竟然還奈何小雪不了。瀟湘怪叟一見,當然知道那是經過秦含柳訓練了半年的結果,否則,就是十頭小雪,也不會是這頭白鶴的對手。他又那裡知道,小雪的形體,天生只有那麼大小,實際說來,也有幾百年的氣候了,就是不經秦含柳訓練,一時之間,也不致落敗,現在,當然更加顯得靈活無比了。 不過那頭白鶴,也曾經過訓練,又占著能在空中飛翔的優勢,小雪要想勝它,同樣不是一件易事,因此二這一猿一鶴的搏鬥,其猛烈的情形,就是武林高手相拼,也不過如此。瀟湘怪叟和秦含柳兩人,都存著一看究竟的心理,因此,兩人到了地頭,反而沒有初聞鶴唳那麼著急,不約而同地一齊袖手旁觀,靜看它們的結果。 因為兩人聞聲以後,方才趕來,最初一場猛烈的搏鬥,已成過去,除了滿地的雪塊,給鶴爪抓得東飛一塊,西堆一團之外,此時正在相持的狀態。 但見小雪蹲在地面,兩條長臂,自然垂下,抬頭仰望天空,兩隻火紅色的金睛,緊緊地盯著那只巨鶴的身形,一眨也不眨的隨著巨鶴轉動,那頭巨鶴,則在半空之間,緩緩地繞著小雪的四周,在那裡盤旋。 大概過了片刻的時間,雙方似乎都把疲勞恢復過來,那頭白鶴,在天空裡面,愈飛愈急,盤旋的圈子也愈來愈小,驀然,倏的一聲,向小雪的頭頂,像閃電一般地直瀉下來,對準小雪的腦袋,一伸長頸,猛啄下來。那兩隻翅膀,帶來的一股大風,吹得地面上剛飄落沒有多久的雪花,再度飛起。像一團團的飛絮一般往四外飄去。 小雪早已留意,當然不會讓它啄到,但見它在鶴嘴快要到達頭頂的那一刹那,方才躬身一竄,剛好躲開白鶴的巨嘴,卻在竄離原位不到兩尺的地面,兩隻長臂,朝地面一撐,一個筋斗,竟然往白鶴的背上飛去,只要讓它騎上鶴背,把那只長頸抓住,白鶴再有騰空的本領,也非吃虧不可,當然巨鷂通靈,絕不肯吃這一個虧,不過俯衝的勢子太急,一時不能倒飛回去,因此,只有馬上側轉身子,用翅膀往地面一點,一個盤旋,轉到一邊,僅僅只著半寸,就要被小雪騎上,真是兇險已極。 這樣一來,又變成了小雪在前,巨鶴在後的形勢,巨鶴當然不肯放過機會,馬上長頸一伸,緊追過去,向小雪的背心啄去,小雪的靈慧,不亞於人,一撲未著,當然知道危險。因此,看也未看,一個空心斛鬥,就把巨鶴的這一嘴閃避過去,巨鶴知道在地面上沒有小雪靈活,一啄未著,馬上長唳一聲,又複沖霄直上。 此時,巨鶴卻改變了戰略,只飛起兩三丈高,又急直下,用那一扇門板似的翅膀,向小雪的腰上掃去,由於橫掃的面積很大,勢子又急,小雪要想再往旁竄,似乎已不可能,好個小雪,但見它不慌不忙,竟然不往旁竄,反而迎著巨鶴掃來的那只翅膀縱起,剛好避開腰腹要害,用兩隻小腿,往巨鶴的翅梢一點一彈,不但未曾受到傷害,反而借著巨鶴這一掃之力,向前直沖,腰肢再在半空裡一扭,借著空氣的阻力,居然淩空劃成一道弧形,緊跟往巨鶴的背上飛去。 這樣一來,一鶴一猿在這一片雪地之上,霎時變成了一種互相追逐的形勢,極地雖然尚在黑夜期內,光線不強,但滿地雪花,白皚皚的,本來還可以看出一點影子,此時,卻因為猿也白,鶴也白,地也白,在這種快速的追逐之下,那一點點影子,也看不清楚了,以瀟湘怪叟和秦含柳兩人,那麼好的目力,也只不過看出兩條白線似光影,糾纏在一起,分不清這條白影是鶴,那條白影是猿。如果換了常人,更只不過看到一團模模糊糊的白絮,在那裡滾來滾去而已。 這一猿一鶴,彼此追逐的速度,越來越快,再加上那巨鶴翅膀所掀起的勁力,把地面的雪塊,擊得粉碎,再被那股風力,卷得不停的在半空裡面飛舞,更把它們搏鬥的身影,掩蓋得模模糊糊,最後,那些雪花,愈起愈多,就是在瀟湘怪叟和秦含柳的眼裡,也只看到一團半圓似的白色球體,在那裡閃動不已而已。 正在它們搏鬥得天翻地覆,不可開交的時候,突然聽得那團光球裡面,一聲猿啼,兩聲鶴唳,一條白線,沖霄直上,那團光影,霎時之間,消失不見,只剩下那些在空中飛舞的雪塊,像殞星似的,迅速地和著天空原來不斷下降的雪花,紛紛向地面降落,地面也再沒看到靈猿小雪的影子,只不過留下一個十幾丈方圓的大雪坑而已,顯見小雪已經騎到那只巨鶴的身上去了。 瀟湘怪叟與秦含柳不禁同時往天際看去,但見那一點白影,沖霄直上以後,才十幾丈,又倏地橫飛,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翻騰不已,顯見是那只巨鶴,想把騎在背上的靈猿小雪甩掉,秦含柳對於這只巨鶴,心裡也非常喜愛,不欲小雪將它弄傷,正打算喚住小雪,出手將那只巨鶴制服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銀鈴的聲音,從遠方傳了過來,那聲音聽到耳朵裡面,美妙得像廣寒仙樂一般直欲叫人聞聲起舞,秦含柳臉色微微一愕,馬上就恢復了常態,瀟湘怪叟凝神靜氣了好一會,方才不為所動。不過那正在半空裡翻騰不已的猿鶴,卻馬上停止了爭鬥,因為那時巨鶴正在倒飛,靈猿小雪為樂聲所感,抓住鶴背,一點白影從那幾十丈的高空,倏地垂直掉了下來,秦含柳趕緊縱了過去,一把接到手裡地方,噓的一聲,飛到猿鶴相鬥的地方,鈴聲乍停,卻緊接著聽到一聲嬌叱,向著瀟湘怪叟和秦含柳兩人喝道:「甚麼人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這裡欺侮姑娘的仙鶴?如果不趕快向本姑娘陪禮,看姑娘可會饒他!」 瀟湘怪叟定睛一看,原來自己兩人面前一丈多遠的地方,不知在甚麼時候,已經多出一個與秦含柳年齡差不多大小的小姑娘來,但見她長得如仙露明珠一般,一張吹彈得破的小臉,真是不擦粉,自然白,不抹胭脂色桃紅,皮膚白裡泛紅,嫩得豆腐腦一般,簡直可以榨出水來,五官的位置,配合得找不出半點毛病,俏生生地站在那裡,就像是從天宮裡面,跑出來的一個小仙女一樣,雖然兩隻眼睛一閃一閃地,還帶著無限的稚氣,但那一股氣質,卻顯得異常高雅大方,不帶一點人間的煙火味,那只巨鶴,此時正站在她的旁邊,彎著頸子,將一顆腦袋在她的身上擦來擦去,神態非常親熱,分明是這位小姑娘飼養的一隻靈禽。 奇怪得很,小姑娘除了初來的大喝了一聲以外,此時卻沒有見她再講半句話,卻瞪著兩隻黑白分明,水晶似的眼兒,一眨也不眨地向著秦含柳打量,瀟湘怪叟再轉過頭來一看,秦含柳還不是同那小姑娘一樣,抱著小雪,也在那裡向小姑娘不停的打量,好像兩個人都為對方絕世的豐神儀錶所震住了,因此,都同時呆呆的看住對方,說不出話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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