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血影魔功 | 上頁 下頁
六一


  這回卻是雙掌箕張,對空猛抓,敢情十指所發的勁力參差交錯,勢如狂風驟雨,竟把霍春風圈定在方圓一丈的指影內。

  就在李文奇和席素雯勁聲嬌叱中,一聲龍吟也似的清嘯,又如鳳鳴九霄,只見人影沖天而起,直射如矢,竟能在半空提氣發話:「柳女俠,承讓了!」人已滴溜溜的斜落在七、八丈外。

  文奇和席姑娘卻因出手奇急,收不住勢,同時攻到,向柳秋葉遞招。黑影一晃,人已無蹤,急忙各自護住門戶。方料對方必惱羞成怒,又要提防她的奪命金丸,都感緊張,不料,對方竟不怒反喜,口氣不但和緩,且變得較悅耳:「我師徒向來言出必踐,姓霍的居然能接我三招,今日之事,便算罷了。只是你們同伴似被六盤老鷹兒劫走,休怪我那第四劣徒,行再相見!」「見」字未完,猶如幽靈隱現,晃了兩晃,便消失在茫茫黑夜內,連魯大安等人都不顧了。

  可把春風等三人急壞了,文奇剛喝:「雯妹守住此地,俺去去就來!」

  霍春風已揮手急叫:「請二位驅車先行一步,前途再見!」人已如脫弩之箭,向剛才褚賊誘敵方向飛馳而去。

  這可把素稱機智的李文奇怔住了,先震于賽紅線柳秋葉之來,人名樹影,不知深淺,更顧忌她潛跡多年來不知練成什麼鬼門道,不料霍春風先頂上一記,雖知這位老弟盡得少林真傳,秀出群倫,到底缺乏經驗,且年齡、功力,皆和對方浸淫數十年的老辣相差甚多,實在提心吊膽,全副心神都貫注在二人身上。

  現場玄起變化,心中方驚奇莫名,為這位初出茅廬便脫穎而出的拜弟高興,卻聽那賽紅線說什麼六盤老鷹兒把顏姑娘劫走,剛驚覺間,敵蹤已杳,來得突然,去得古怪,還自說自話的什麼另有要事,也無暇細想,眼看霍春風當先馳走,便把欲起之勢止住,一忖量,以春風所學,只要對方遁走不遠,足可應付,一聲冷笑,把那些狼狽、掙扎欲逃的太行三鳥等擋住去路問道:「朋友!亮招子吧!此時殺汝等不過舉手之務,好漢不趁乏兔兒,俺李文奇向來不打落水狗,識相點!」

  這當然是逼供,別說太行三鳥是老江湖,他們帶來的黨徒也都知道今夜栽到家了,賊骨頭死硬,都咬牙不說。

  席姑娘頓腳道:「那有工夫同這些東西閒扯,還不快去看顧英妹妹,我先走了……」

  那包賊骨碌著一雙綠豆眼珠,三角眼皮急急翻動,好像示意那些原在四面埋伏,專設流星火花以淆亂耳目的賊黨上前夾攻,以便和老大、老三逃走,一聽席姑娘發急,擠出刺耳的怪笑聲:「可嫌遲啦!六盤那兩隻鷹兒出名的得手便撲翅膀,如那妞兒失手,可早飛啦!趕去又有個屁用,我們正為老麼擔心哩……」

  可把飛身而起的席姑娘惹惱了,氣得翻身轉身,一咬牙,大約看不慣這廝醜態,掌翹起處,便要把他送終,把包賊驚得翻身倒退丈餘。

  文奇怒聲道:「鼠輩若不老實,別怪俺們要動手消遣你們了!」一面把席姑娘攔住:「你速把此行始末和姓柳的關係說出,剛才姓褚的弄什麼鬼?六盤雙鷹為何要來架梁,我們網開一面,賬留著算。否則,別怪李某手狠,只有把你們個個了決再說!」

  這時,所有的流星火花已一概熄滅,除了風沙怒吼,刮面生疼,令人窒息外,大地如死,黑黝黝的伸手不見五指,如非李、席二人都練有慧眼,群賊一作鳥獸散,真有顧此失彼,無可奈何之歎。

  文奇原意必能問出端倪,卻不料換來一陣狂笑,魯老大竟一躍而起,豎眉道:「光棍打光棍,一頓還一頓。姓李的小子,你別以為捉到強盜連夜解,扯盡順風帆,你不要多纏夾,管爺的鳥事,要幹,咱兄弟有命三條,再來廝拼三百合。如夠交情,咱們可代你打聽一下雙鷹的行蹤,到時或會拍拍肩兒,助一臂之力。就別幹耗啦!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前頭見吧!」

  好傢伙,已成狗熊充英雄,鴨死了,嘴殼還是硬的,竟輕描淡寫的找過場,交待情節,好像奇貨可居,有恃無恐,不但李文奇為之氣結肚脹,要教訓他們一個夠,席姑娘那裡忍得住,一聲嬌叱,正要下手,卻被一聲急嘯怔了一下,耳熟能詳,正是霍春風趕回。

  果然,人未到,聲先到:「英妹無恙,讓他們滾吧!」微風颯然,一縷黑影飄落,正是霍春風,背上負著一人,正是顏舜英,卻是毫無聲響……

  文奇戟指大喝:「鼠輩危言聳聽,用心可誅,此時懶得汙手,滾吧!」

  席姑娘已急急把如同死人一樣的顏姑娘抱住。

  春風冷笑道:「此獠下流,言之汙口,說來也險,如非姓柳的先擋了那廝一下,差點誤盡大事,雖把那廝打了一掌,賊滑得緊,被他溜了……」

  文奇急問:「怎麼?姓柳的竟出手攔阻麼?這又奇了……」

  說也奇怪!剛才還死不服輸的魯老大等立時垂頭喪氣,由手下手忙腳亂的攙扶著溜走了。文奇眼快,已瞥見群賊都面色一變,隱聞見賊低聲向魯老大嘟噥:「老麼呢?別給壞了?」

  又聽魯老大低聲急喝了一句,包賊便當先飛身馳去。

  這時,文奇也知道顏姑娘不妙,一定著了道兒,不知中了什麼鬼玩意,救人要緊。群賊一退,便命鏢夥已亮火點明,好細察傷勢。

  卻被春風一聲長歎打住:「今夜事出非常,真把我弄糊塗了,那姓柳的真是難纏,時敵時友。剛才我全力追去,那姓褚的已使出下流暗器,把顏姑娘迷昏在地,正和一不成人樣的鬼東西討價還價,獻媚討好,不知怎的一言不合,竟鬧翻了,那鬼東西好不歹毒,把姓褚的點了重穴,劫人逃走,輕功甚高,我全力緊追,那姓柳的竟當先趕到,一聲不發,便和那鬼東西動了手,我恨那廝趁火打劫,形狀猥瑣,絕非善類,全力出手,把那廝夾肩打了大般若力掌,那廝居然能忍痛逃走,並口出狂言,三月之內必報一掌之仇,又痛駡姓柳的。姓柳的只說算是補報昔年無為師祖援手之德,以後難說,丟下一丸解藥,叫我給顏姑娘服下,了結今夜之事,便急急馳走,你看如何?」

  文奇搔頭道:「真怪!她師徒倆向來是言行特異,不可忖度,由她去吧!先找歇處,守定顏姑娘傷勢再說。」一行迤邐趕路,席姑娘吟聲不絕,好容易挨到前站宿處,已是三更深夜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