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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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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斌突然弓背縮身,不朝任何尚有空隙的方向躲閃,反而快不可言的沖迎下撲,褚標那來似流水一刀竟然戳了個空。 夠了,白斌需要的就是這僅似一發的空間,他翻騰身形猝倒狂旋,九劍合成一劍,寒電穿射中,褚標寵大的身軀連連往後撞跌,一股股透赤的鮮血四散標濺,而在同一時間,當上官淳尚未弄清楚事情的演變,伽藍劍已在他身上三起三落。 「啊——」悠然又淒怖的嚎叫聲,「卷地龍」如今真叫「卷地龍」了,上官淳渾身血濕透染,雙斧脫手,側搗著肩背,沿地翻滾,血含著砂土,名符其實的一條卷地龍了。 仇恨使沈明的語聲變得無比的沙啞,還帶著輕微的抖顫,他道:「白斌,我要一寸一寸的割裂你,讓你輾轉著哀號死亡!」 吃力的,但卻異常的平靜而徐緩,白斌道:「沈明,你已經失去了撈本的賭資,你五去四,光憑你們父女和門下這群人,你們不行!」 鬥然間,匹練似的一條白綾怪蛇般卷至,白斌身形半旋,手抓處,青光似霜,「刮」「哦」連聲裡,白綾立斷,飄蕩著雪花繽紛。 沈傲霜一擊不中,而且在一擊之下,便毀掉了用以作兵刃的白綾,「哦」聲中急急的躍退。 另四條白綾,彷佛四股滾湧的雲霧,刹時飛到,那麼巧妙的分別纏繞上白斌的雙臂雙腿,「七步追風」沈明的掌勢,便居中鐵杵般撞來! 白斌的臉龐扭曲著,滿頭的汗水黏合著血跡,髮絲蓬亂披拂,牙齒緊挫,但是,他的那雙眼卻依舊深沉而冷漠,好像他的雙眸與他身體的其他部位是互無關聯的,好像這雙眼是長在另一個人的臉上。 當沈明沉渾的掌勁快將沾觸到白斌肌膚的一刹——而他的四肢仍是被四條白綾扯卷住——他驀地一張口,一股血箭便由他嘴裡赤淋淋的噴出。 那股血箭撞在近距離的沈明胸腔上,蓬濺開一朵絢而鮮豔的血花,沈明的反應卻似挨了一記鎚棒,他雙臂拋揚,大叫一聲,整個人橫著跌出,每一次翻滾,俱是滿口嗆血! 伽藍劍的冷焰,緊隨著沈明的猝跌而翻飛,漫天的殘綾白絮在飄舞,執綾的四個沈明門下弟子也被兜頂的刀芒襲中,在厲噑聲中,同時栽倒。 面頰的肌肉不停的抽搐,幾個門人慌忙搶前援扶沈明,他臉色灰青,呼吸粗濁,切齒如挫,怨毒的盯著白斌:「好……姓白的,你……使得好……『血腑箭』!」 白斌神色更見衰頹了,他用衣袖拭去唇角上的點點血漬,面龐上呈現著那樣駭人的慘白,語聲裡宛如罩著蒙朧:「沈明,一開始我就說過,血海生涯,生與死原是很平淡的,果報神一生除惡務盡,他的弟子也不會例外。」 喉結急速的顫動著,沈明死死盯視了白斌好一會,然後,他側過瞼去,目光緩緩的,逐一自地下四具屍體之上掠過,那四具屍體,渾身的鮮血已將他們衣衫完全染成透紅,他們的死狀淒慘而恐怖,個個雙目圓瞪,面色鐵青,五官過分的痛苦而扭曲著,木然的眼珠蒙著一層空洞而寂寞的冷光,雖然,他們的眼睛睜得那麼大,但是,他們卻永遠也不能再看見了什麼了…… 白斌手中的伽藍劍微微斜舉,冷淡的道:「沈明,是否還要比劃,白某尚等在此繼續候教。」 沈明痛苦的喘息著,但看得出他是強忍悲憤的道:「姓白的,我們彼此的作風,大家心裡全有數,我們就算是屠夫,你也不是善人,失了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皺皺眉頭便不是漢子。」 有著極度的疲乏,白斌一笑道:「好氣魄,我白斌就欣賞似這等鐵錚錚的漢子,老實說,我並不怕野草重生,更不怕糊寃寃相報,你請便,帶著你女兒及門下離開,若有雅興,不論何時何地,只要遇上了,我姓白的定然奉陪!」 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又道:「水遠流長,沈明,咱們等著後會了。」 沈明踉蹌著退了一步,卻強撐著沒有倒下,他艱辛的彎了下身去,異常吃力的將身子穩住,怨毒的向白斌道:「今日你不殺死我,將來你定會後悔,白斌,你記著,我沈明並不感激於你的賜予!」 白斌道:「我知道你並不感激,而且我並不需要你的感激,將來我若會栽在你手裡,沈明,你儘管放手好了!」 沈明仰起頭來,長長吸了口氣,轉頭移步—— 漫空的塵土平息下來,沈明父女以及他的門下蹤影已遝,這片松林又恢復了死樣的沉寂。 回到「三全客棧」,白斌的身體已開始顫抖,不但臉色慘白如蠟,連嘴唇也泛了青,他的眼眶益見深陷,四周透著一層灰黑,面頰的肌肉,不停痙攣。 姚碧,在驚惶失措下和另外三位姑娘將他抬上了軟榻。 於是,他覺得被人抬到一處溫暖柔軟的地方,他又感到在移動,一種有韻律的,平穩的起伏,有人似在他身體抹著什麼,然後,他墜向黑暗,深沉卻浮現著各種古怪影相的黑暗……… 三天來,醫傷吃藥,生活起居,由四位姑娘輪番服侍,甚至連衣衫的洗換,被褥的整理都由她們包辦。 三天來,他的傷勢已有了顯著的起色,雖尚不能下地溜躂,卻已在床上坐得起來,日夜輪流陪詩他的是四位姑娘,吸血鬼與華山客則在室外作安全戒備。 三天來,他雖然獲得妥善的照顧與最好的醫藥治療,但是,在感情上,白斌正處於天人交戰的狀態,華紫雲與柳巧花系丹心神尼之徒,與師門有極深淵源,也是自己最早、最初認識的女孩子,而且華紫雲與自己有山盟海誓之約,算是初戀情人。姚碧與自己已有夫妻之實,詹嬪玉結於患難,為自己背棄了哥哥,與自己有了口頭婚姻,三個女孩子都難以取捨,拋棄誰都覺得殘忍。 這天,已是第七天了,他的傷勢已經平復了,華紫雲對白斌道:「白師哥,你記得淩雲山莊麼?」 白斌道:「當然知道,師父遺囑曾提及昆侖派的俗家弟子,希望我團結他們振興昆侖一派,淩雲山莊便是其中之一,論起輩分,莊主『九天神龍』華明軒還是我師叔哩!」 華紫雲道:「淩雲山壯因結怨金衣教,如今金衣教正結集大批好手犯莊,假如不是師哥身負重傷,我放心不下的話,我與巧花已登程前往支援。」 白斌吃驚道:「這消息從何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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