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玄幽禪功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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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才想到,原來是申無咎适才為他運氣療傷,而致大損真元之故,這時想是正在運氣調息。 白斌只覺得此時傷患之處,雖然是痛苦全消,但身體卻是疲累無比,亟待休息。 他悄悄的走到石床旁邊,取了些粗長而略帶甜味的山精食下,食畢,便倒在申無咎腳下,呼呼睡去……。 一覺醒來,洞中已微有天光透入,他急忙起身一看,申無咎早已坐在石床之上,向著自已頷首微笑。 白斌不由一骨碌爬了起來,他已絲毫不覺身體疼痛或疲倦。 他急對申無咎躬身道:「你早,老前輩!不,義父,你昨夜為斌兒療傷,大耗真元,孩兒心中極感不安。」 他雖然認了申無咎為義父,但言談之間,仍舊十分恭謹有禮。毫不苟且。 申無咎大笑道:「傻孩子,若是只為了治療你那區區之創傷,也值得為父如此大費周章?」 白斌愕然的問道:「義父,你昨夜不是調運真氣為斌兒療傷麼?孩兒現在已痊癒如初………難道義父還施用了別的手法?」 申無咎面容一整,正色說道:「不錯,為父昨夜固然以一口真氣,為你治療創傷。但稍後,卻用我面壁六十年,苦練而成的『離火玄冰真氣』,為你打通了全身七經八脈,又行穿了你的任、督兩脈。」 任、督兩脈貫通,是武林人夢寐以求的事,多少人一生一世都無法達成此一願望,白斌年紀輕輕,又在一夜之間,完成了武林人終生難償夙志的工作,不由全身一頭,喜極而泣道:「義父,你對孩兒如此厚賜,天高地厚之恩,粉身碎骨難以報答!」 申無咎一笑道:「好孩子,難得你有此念,但老夫豈是望你報答……對了,我見面禮已經給過了,你卻未正式行禮呢!」 白斌答應了一聲,就跪在地上,「咚咚」的一連磕了三個響頭,老人只手一扶,大笑道:「乖孩子,起來吧!」 雙手距白斌身前尚有三寸,但見絲絲白氣湧出,白斌已身不由主的被那股白氣拉了起來。 他一眼望見了那只瑩若白玉般的手掌,不由奮道:「義父,你這雙手真是細緻潔白,是不是練習一種奇功所致?」 申無咎哈哈笑道:「哈哈!好眼力,老實說,為父的一身功力,倒有一半在這雙手掌之上,以後,更要依靠它了。因為那『離火玄冰真氣』為你施用後,耗我真元太多,非再有十年苦練,不能恢復。」 白斌一聽,惶然道:「斌兒該死,竟勞累義父至此。」 申無咎一擺手,肅然道:「你我已是父子,這些小事不要記在心上。哦!現在還是談談我這雙手掌吧!」 他略略一停,又道:「為父當年威名江湖,除了一身武功堪稱天下無敵外,尤其是一手『坎離掌法』無人可當,未逢敵手,這坎離掌施出之時,全然是一種至剛至柔真氣,迴圈運用,不能稍息。此掌法共有八招,每招四式,可稱得上是博大精微,運用時,暗含天罡地支之數,有著一股天地間至大至中的浩然正氣。」 「此掌法乃是上古摩迦上人流傳下來,為亙古以來有數秘傳奇技之一。」 「相傳很久以前,佛學正值光大之際,那是極西萬佛古國之中,有一位得道高僧,法名叫摩迦羅漢,一日他正參禪中,忽見佛祖如來全身親現,傳其一套八招掌法,囑其以此掌法護教傳法,自此由上人留傳下來,每代僅單傳一人,後人因感念摩迦羅漢,便以他的名號為掌法之名。」 申無咎神采奕奕,他又道:「後因種種變遷,幾已失傳,為父卻在一個偶然機遇中,自一西方高僧手中,習得此一絕傳秘技,若是習練之人,『任、督』兩脈已通,一口真氣循環體內,上達天庭,下至湧泉,暢通無阻,則施出時,更有使日月黯然失色,聲震寰宇之勢。」 白斌聽得熱血沸騰,神情激動,急忙的問道:「義父當年,是否以此掌法打通天下武林高手?」 申無咎頜首道:「偶爾施之,卻不儘然,因為此掌法一經使出,出手便即傷人,故而不到遭遇強仇大敵之際,為父也不肯輕易使出。」 說罷,雙目一翻,又道:「為父已下決心,要將此套掌法,及全身功藝盡數的傳授於你……」 時光,在有心人看來,似乎覺得特別快,又好像特別的慢。在這洞裡,白斌除了陪著申無咎談些百年來武林掌故外,申無咎便將他一身藝業盡心傾力的傳授給他。 「山中無寒暑」,轉瞬間,春去又來。 「絕冰崖」頂,一位瘦削瞽目枯瘦的長袍老人,與一個面如冠玉,俊眉入鬢,鼻若懸膽,目如朗星,豐神秀逸,宛如玉樹臨風,顯得十分瀟灑挺秀落落不群。 長袍老人那清臒的面容上,此時,勉強綻開一絲微笑,他向那少年道:「斌兒,海闊天空,好好的去吧!為父的暫時找個地方先落腳,等你把幾件俗事辦妥,便至你那故居,置棟茅舍,悠遊度此殘年……」 這老、少兩人,正是「果報神」申無咎與白斌,今日正是他父子分離的一天。 白斌鼻子一酸,盈盈熱淚,已在眼眶中流轉。 他嚅聲道:「義父,你……你為什麼不和斌兒一同走?路上,也好教斌兒侍候你老……」 申無咎雙目一翻,旋又笑道:「傻孩子,你如今已二十二歲了,又不是小孩子,怎的還這般孩子氣呢?你現已盡得我全部武功,只是火候稍嫌不足而已,還須經驗磨練……記著,一個人處身在外,需要好好照顧自己……」 白斌只覺喉頭梗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申無咎一掀頷下黑髯,故作輕鬆道:「斌兒,莫忘了你是為父在世上唯一親人,事情一了結便回故里來,樹高萬丈,落葉歸根啊!希望回來的時候能帶著兒媳一同回來,給爹看看那是為父最高興不過的……」 白斌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已哭倒在申無咎懷裡。 申無咎驟伸雙臂,抱著在懷中抽搐不已的義子,兩行清淚,也在眼眶中直轉。 人世間的生離死別,總是使人傷心斷腸的啊!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申無咎將白斌推起,以那雙無數武林人物齊悚的枯瘦手掌,為他拭淨了臉上的淚水。他愛憐道:「別哭了,傻孩子,啊!我倒忘了,你以前在道上受了不少怨氣,也有不少的恩情,尤其是『醉丐』魯純如,這些恩恩怨怨,你將如何處理?」 白斌淚眼婆娑,聞言之下,不由一怔,他想了一會,答道:「義父,受人點滴之恩,自當湧泉以報,至於與我結怨者,我……我不想對他們報復,我要讓他們,受到自己良心的責備就夠,劍道即仁道,仁以愛人。」 申無咎不由默默點頭,道:「這樣也好,須知男兒志在四方,今後在江湖上歷練一下,只要你認為該做的,無論什麼事,都可以放開手去做,無須顧慮。」 他望瞭望白斌,又道:「你……你去吧!別忘了,木本水源,人都喜歡尋根。」 白斌正待說話,卻見義父那雙目翻白的珠子,這種下意識的舉動,雖然明知看不見,仍堅強的注視自己,他心中一震,但也記起義父适才所講的話:「男兒志在四方!」何必作此兒女之態。 他強忍淚水,跪在地上,向義父叩了三個頭,起身後說道:「爹,我走了……你……你老人家也要自己保重……兩年後,斌兒必定回到你老身邊,晨昏定省……」 說罷,又向老人深深的看了一眼,他要將申無咎此時的形狀,深刻的印入腦際。 申無咎啞聲道:「孩子,走吧!」 白斌面對老人,未見他躬身作勢,人已「嗖」的一聲,倒射出三丈多遠。 他在空中一個大旋身,已美妙輕靈的電掠出八丈之外。 就在他轉身的刹那,幾滴晶瑩的淚珠,已隨身形轉動,甩落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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