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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白斌宛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說道:「這是怎麼回事?不過,既然這樣,我去看看也好。」

  這一瞬間,夥計已將菜肴端來,竟然不見有酒,心知夥計早得那人吩咐,這才不賣酒給自己。當下只因心中有了決定,也就不再多說,草草忙忙的吃了個飽,取消在此過夜之計,付過飯錢,問知老者並沒騎馬,這才出店。

  這時,小廝已將赤雲追風駒喂飽,故此不再耽廷,縱身落鞍,喝道:「寶兒,我們趕路追人!」

  聲落,赤雲追風駒似乎知道主人心有急事,仰首一聲長嘶,四蹄齊放,逕朝西面疾馳而去。

  夜入初更,行人飲跡,正是赤雲追風駒揚威的時候,只見它放蹄如飛,快逾電掣雲行,兩個更次間,便已追出百八十裡,漸漸轉入山區,白斌一瞥便知至此已是武陵山余脈,山嶺自西南迤邐東來,到鶴峰鎮之路,至此已是二分之一半途。

  白斌收韁停馬,忖道:「憑赤雲追風駒的腳程,就是當今天下輕功最快的人,也僅能達其一半而已,那老者黃昏出發,最多也僅能行上一百多裡,怎地自己連追了這許久,還未追到,莫非另有捷徑入山不成。」

  心中有了這種想法,不由得放眼朝前面山勢看去,但見濛濛夜色下,山嶺連綿,林木茂密,宛如綠色的浪潮一般,綠油油,茫茫一片。

  驀地,一聲長嘯,劃破長空,遙傳過來。那是一個內功火候極深的人,以後天修為內家真氣發出所謂「獅子吼」的功夫,其聲聽來似乎就在附近,其實,至少還在十裡以外的地方呢!

  白斌驟聽這聲長嘯?以赤雲追風駒的腳程計算,心知發聲的人,此刻正在前面山林不遠之處,心說:「嘿!不久就可明白了。」坐下赤雲追風駒不必再受白斌吩咐,已然放蹄循聲追去。

  一人一騎,穿進山林,快若風馳電掣,離弓疾弩,盞茶工夫,便已進到山嶺深處,白斌心中推測二、三十裡的地方。

  須知,這種遠處聽聲的辦法,只能測知大概地點,故此,白斌再次收韁停馬。只見人馬停立之處,林木甚密,毫無動靜,一時之間,到了地頭,反不知如何才好,若說搜查,那豈是輕易的事。

  猶豫之間,不由得凝神屏氣,運起武學中所謂「洗耳恭聽」的精神功夫,靜查四周的聲息。

  這一來,白斌可就旁徨無計,假設道:「敢情這發出嘯聲的人,此刻已離開此地,到了自己『洗耳恭聽』的精神功夫不能達及的地方。」

  心裡這麼想著,更是遲疑不決,喃喃地說道:「我不如再走進一點去找,還是在此等侯呢?」

  倏地,「轟」的一響,同時傳來巨木倒裂之聲。

  這一次,白斌聽得清清楚楚,是在西邊三裡之處。只因距離不遠,在不必要時,不願為人發覺,是以,輕聲道:「寶兒,你隨後慢來,小心不要被人發覺。」

  說完,一縱身,離開赤雲追風駒背上,身形借勢直穿樹梢,展開「淩空虛渡」的上乘輕功,飛躍於樹梢上,直朝西邊撲去,端的是疾逾電掣雲行,離弦疾弩,白衣飄處,一去便五丈多遠。

  這時,天色已近三更,只見月亮雖然沒有十五的光輝,卻也堪堪可見半裡左右的林間景物。

  眨眼工夫,已然聽到有人對掌交擊,勁風呼呼,越來越響,中間還參雜細枝葉斷落之聲。敵情交戰的地方,就在此間林中,更由於交手的人,功力非凡,故此,才震得四周枝葉斷落聲響。

  「嘩啦」之聲,倏的響起,竟然又有一棵樹幹,被交戰者的掌風震斷了。

  這一瞬間,白斌已然到達鬥場,且將身形隱藏在樹幹背後,半晌,才緩緩抬頭看去。為的是怕此間另有別人,更交手的人,竟然能夠以掌風震斷樹幹,其功力的火候已夠想像了,至少對聽覺的精神功,已達出神入化之境。

  眼光到處,不由暗暗稱讚,暗道:「這兩人的內功火候,看來似乎猶比青竹杖江皋勝上兩倍有餘。」

  但見,前面正是一塊丈方的林間草地,四面林木環繞,中間卻是綠單茵茵。然而,卻因此刻變成戰場,故此枝葉零亂飄散,更有兩棵雙手合抱般大的柏樹,倒塌其間,不然,倒可稱得上是一片幽境。

  這時,草地上正展開著一場龍虎鬥,蒙朧月光之下,一紅、一黑兩條人影互相交擊。定睛一看,正是一名穿紅衣的道士和一位黑衣打扮的道姑,兩人身上似乎都帶有奇門兵刃,但卻沒有使用,而僅以雙掌拼鬥。

  白斌一瞥之後,心中擊道:「這是那一字型大小的人物,竟然做道士也有穿紅衣的?夥計說的老者不是這道士,自然也不是這道姑,然而說的是誰呢?」

  就在這時,「砰」的一響,紅,黑纏鬥的身形,倏的隨聲分開,暫時面面相對佇立,沒有立即再行相拼。

  原來,他們在這頃刻間,硬拼了一掌,故此,正調氣察看自己是否在這硬拼之間,有無損傷。

  白斌心裡想著事情,不見有點分心,是以驟聽「砰」的聲響,刹時又凝神朝紅衣道士和黑衣道姑看去。

  黑衣道姑大約已知這次硬拼,雙方均未負傷,竟道:「重虛叛逆,我清靈道姑以全真派掌門的身分,看在你與我交手之間,沒有偷用別派武功,以及當年同門之誼,暫且饒你一遭,但需速速離開中土,不然下次再見之日,必以本門『一陽指』的功夫,取你性命!」

  白斌驟然一聽,心說道:「原來這兩人是全真派人物,且又是師兄弟。敢情這紅衣道士叛離師門,而今師父已死,由這黑衣道姑接任掌門之職,卻因紅衣道士另有企圖,故此和黑衣道姑交手起來,但只因黑衣道姑猶念昔日同門之誼,不忍痛下殺手,這才說話勸他。」

  「但是,這種『一陽指』的功夫,師伯的記錄中有載,自己曾經讀過,那是一種先天,後天都可修練的功夫,假如練成以先天真氣發出,則威力足可與各派的先天真氣的氣勁功夫,互相媲美,分庭抗禮。可是,這種功夫在全真派說來,除去創派的前三四位已經仙逝的掌門人外,近五百年來,可說沒有一人真正練到能以先天真氣發出的境界。不知這位道姑是否已經練到,可惜,她此刻沒有施出之意,不然倒可開開眼界!」當然白斌是以能夠知道得這般清楚,就是只因在昆侖派彌陀僧的記錄中,有著十分詳細的記載之故。

  紅衣道士重虛道人「嘿嘿」冷笑兩聲,可是,卻突然地易笑為哭,嗚咽之聲頓起,只覺哭聲悲淒之極,連連不斷。

  利時,藏身樹幹背後的白斌,只覺莫名其妙,看來他若非旁人,不想讓人發現的話,則將立時現身問個原由。他心中狐疑,暗道:「好好的,這又有什麼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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