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玄幽禪功 | 上頁 下頁
四〇


  他平淡的那麼一問,當他問明今宵還會再來的時候,雖然只茫然的點頭,和祈禱她一定要來之外,在他內心裡已是欣悅萬分,差點叫跳起來。

  這刻,他心中更存了一個不合乎情理的想法,忘記了玉羅利鮑紅和此間的主人父女二人,已然成了水火之勢,而認為她打傷青竹杖江皋是應該的,如果不這樣的話,或許他們兩人也就將要從此相見無期了。

  他在這一瞬間,彷佛嘗到了相見後,心裡所將享受到的甜蜜溫馨,竟不由的微笑起來。

  白斌俊目一瞥,不禁皺眉暗道:「這件事怎麼辦才好?」自然,他只看到乾坤秀士杜永光的微笑,而沒有見到江英琳正幽怨的流著眼淚,不然,又得有他再皺眉的了。

  心念一動,不禁轉頭一望青竹杖江皋,只見他此刻已然雙目緊閉,正以自身的修為功力,抵禦那為玉羅刹鮑紅先天「白骨陰氣」所浸蝕的傷軀,而露出不勝其力的樣子。

  於是,身形一動,走近床沿,道:「江英雄,我助你一臂——」說著,伸出右手,貼到青竹杖江皋丹田之處,運起自身先天「玄幽禪功」,貫通右臂,直貫青竹杖江皋丹田要穴,將為先天「白骨陰氣」所冰凍的真元助長流動起來,並把先天「白骨陰氣」浸體之氣迫去。

  轉眼間,只見青竹杖江皋已恢復了生機,自己能夠運功行氣。白斌也斂手離開床沿,走出石室,提氣養神。

  青竹杖江皋元氣恢復,但乃不能走動,但兩道感謝的神光,已然由雙目射出,一瞥愛女江英琳,而轉視白斌走出的背影,好像是說:「琳兒,你該去向白少俠道謝才對呀!」

  江英琳這刻見白斌為父親助氣療傷,芳心裡,早把适才的仇怨和情愁,收敘起來,化成滿腔的感激,眼淚雖然已在适才含蘊目間,但它所流落的意思,變成了決對的反比。

  她觸到父親的眼波,便不由自主的跟著走出石室。

  乾坤秀士杜永光依然在嘴角間露出欣悅的微笑,好像眼前的事,對他全然無關,那神態一望而知,他正等待著一生將感到最快樂,幸福的來臨,等待他心所愛的人——玉羅刹鮑紅。

  白斌走出石室,在左近的一塊平坦石板坐下養神。

  中天的月亮,照射出溶溶的清光,四周顯得一片悠然寂籟。

  倏地,他覺得似有雨滴一般,背後頸間一涼,但又立覺得不是涼,而是暖烘烘,不由忖道:「這不是雨呀!」

  心裡想著,綏緩地轉回頭來,眼光到處,只見背後一條儷影盈立,她不知何時走來,竟然能夠使他沒有發覺,刹那間,他頓覺千頭萬緒,不知如何才好,只因這一瞥間,他已看清楚這條儷影正是江英琳。

  雖然,這一瞥是多麼的短暫,但是,即使最細微的動作,也逃不過他銳利的眼睛,适才的那一滴清涼,正是天地問最能流露表現出人類真情的眼淚,它由江英琳的杏目流落下來,是感激,是幽怨,還是什麼呢?

  這些問題,正因情境的不同,白斌即使想穿了腦袋,也不能找到確定的答案。不過,有一點他是明瞭清楚的,他覺得在眼波相觸的當兒,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因此已經接近了一點。

  這種距離上的感覺,在他的心裡,她雖然比不上華紫雲,但卻比玉羅刹鮑紅強得了,那並不是白斌心理上的成見,它的確是這般的。

  他望著她那露出感激,但又帶淒惋之色的面容,和不再滴落的眼淚,呆了一會,茫然的站了起來。

  她見他站了起來,嗚咽道:「謝謝白公子——」

  敢情她此刻面對相望,感觸更深,故此禁不住的嗚咽低泣,再也說不下去了。

  驀地,一聲龍吟虎嘯,隨著風聲颯然,那是赤雲追風駒的嘶聲,和一條捷速的白影,他的衣襟帶起了風聲。

  白斌和江英琳二人,倉皇回顧,白影已杳,卻知是乾坤秀士杜永光疾奔的身影。

  江英琳利時斂起泣聲,抹去淚痕,心說:「這龍吟虎嘯之聲,必是他們适才所說的『寶兒』,發出之警號,看這姓杜的公子,好快的身法,只怕連父親亦是難望其背,望塵莫及。」嬌軀倏的一動,逕奔前去。

  「這怎麼行?」白斌心念一掠,身形疾射,展開「捉風撲影」的絕頂奇功,搶越落在江英琳身前擋住。

  江英琳驟覺眼前一晃,倉促間以為敵人撲到,立時揮掌擊出,正是所謂「百步劈空掌」的勁道。

  「砰」的一聲,只見來人已被自己掌勁震退五步,似乎沒有受傷,一看竟是白斌,不覺啞然呆了。

  「你回去照顧江英雄,諒來此事只要杜公子一句話,便可解決了。」白斌微微笑著對江英琳說。

  她點了點頭,只因昨夜的情形,使他猶記心頭,敵方人多勢眾,自己父親打死,打傷了幾人,最後卻被後來的玉羅刹鮑紅以先天「白骨陰氣」的氣勁功夫震傷,但那一刹,若非玉羅利鮑紅阻止,並約下今晚之約,則早巳被敵人趁機下手擊斃了。

  於是,在她一轉念間,便立時返身往石室奔回。

  白斌望著她的背影,似乎減輕了不少重擔,輕輕的籲了一口氣,展開「淩空虛渡」的上乘輕功,朝乾坤秀士杜永光奔去的方向追去。

  眨眼工夫,已到鏢局後院之處,身形一頓,正想躍上屋頂,卻已聽瓦面上傳來男女對話之聲,頓時努力一挫身形,放眼看去。只見瓦面上站立著二條白影,正是乾坤秀土杜永光和玉羅刹鮑紅。

  原來,乾坤秀土杜永光在石室中,已經忘記了一切的存在,就連眼前的青竹杖江皋也包括在內,好像飄浮在渺茫的空際,悠悠自得的等待著心目中,將感到最甜蜜溫馨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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