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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赫連達道:「你太小家子氣了,小兄弟,就算老哥哥不對,我向你賠個不是,行麼?」

  關東大俠赫連達粗獷豪邁,正氣磅礴,是一個忠肝義膽的血性男兒,他一生行道江湖,做下難以數計的俠義之事,不僅名震關東,幾乎是譽滿湖海。

  他被騙到武威王府,表現了武林人的本色,富貴不取,威武不屈,最後被暗中下毒,關入那慘絕人寰的牢獄之內。

  無情的迫害,不能搖撼他鋼鐵般的意志,他以超凡的內功,逼出了所中的劇毒,然後力戰猛獸,創下了駭人聽聞的奇跡。

  現在,他向冷瑤光賠不是,還兜頭來了一個長揖。

  他的神態是那麼誠執,縱然是一上極端邪惡的人.也無法否定他的誠意,冷瑤光又怎能加以拒絕。

  「不敢當,赫連大俠,在下只是另有要事。」

  冷瑤光還了一揖,並對他不能等待作了一番解釋。

  赫連達面色一整道:「縱然赴湯蹈火,老哥哥也得伸插上一腳,同意嗎?兄弟。」

  不說救命之恩,只談為朋友赴湯蹈火,這正是赫連達的可愛之處。

  冷瑤光卻微微一笑道:「這是小弟私事,實在不便勞動大駕,赫連大俠的盛意,小弟只好心領了。」

  赫連達道:「這麼說兄弟是看不起老哥哥?」

  冷瑤光道:「赫連大俠名噪四海,小弟怎敢那麼不知進退。」

  赫連達雙眉一揚道:「不管怎樣說,我是跟定你了,要不你就將我送回牢獄。」

  冷瑤光錯愕半晌,急地仰天一陣狂笑道:「好,咱們走,不過,小弟有一點不情之請。」

  赫連達道:「不必顧慮,說吧!」

  冷瑤光道:「在未得小弟同意之前,請不要隨意出手。」

  赫連達道:「我記下了,還有事麼?」

  冷瑤光道:「沒有了。」

  孤燈映窗,燭影搖紅,一聲悠長而深沉的嘆息,在夜色之中緩緩傳播著。

  候門一入深似海,王府之中難免有一些樓頭怨婦。

  但,那聲嘆息,卻來自王妃居處,難道這位當朝命婦,也有什麼難以稱心如意之處不成?

  人生原本是一枚苦果,不如意之事常八九,只不過紅樓閨怨,特別賺人熱淚而已。

  在那聲嘆息後,一陣漫吟之聲又接踵而來……

  「秋風秋雨,正黃昏,供斷一窗絕愁。

  帶減衣寬,誰念我,難忍重城離別。

  轉枕褰帷,挑燈整被,總是相思切。

  知他別後,負人多少風月。」

  這確是難以卒聽的怨婦之音,而字裡言間,對某人的相思已然表露無遺。

  她是孟雙虹麼?除了她,這武威王府,還有誰如此幽怨?

  因而,循聲而來的冷瑤光再也忍不住了,他輕輕推開樓門,晃身奔了進去。

  第二十一章 冷家莊有難

  錦幔深垂,獸鼎傳香,一股沁人心脾的氣息,由錦幔內緩緩透出。

  冷瑤光掀開錦幔,以無比激動的心情,闖進了這幢花團錦簇,豪華整潔的王府深閨。

  梳粧檯上銀燭高燒,一個身材婀娜,長髮披肩的女郎,正手托香腮,面窗而坐。

  她是樓頭怨婦,也可能是冷瑤光的未婚妻子。

  他們曾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在冷家莊度過一段銘心刻骨的美滿歲月。

  現在,蟬曳尾聲過別枝,她琵琶別抱,飛上枝頭作鳳凰了。

  當日河邊談情,月下訴願,難道她都全忘了?

  冷家莊距開封不遠,如果她當真有情,如果她還沒有忘記那海枯石爛的誓約,她應該對她的遭遇,來冷家莊作一番傾訴。

  如今,他闖進王府,到了她的深閨他卻十分後悔。

  對一個水性楊花的,棄前情如蔽履的女人,是不值得眷戀的。

  縱然這王府之中,當真隱藏著極端重要的秘密,他情願冒著生命危險去探查,也不願向一個忘情背義的人去求教。因而,他身形一轉,奪門而出。

  「唉……既有今日,何必當初……」

  這悠悠的長歎。細細的敘述,使得冷瑤光立定了腳步。

  不錯!既有今日,何必當初,只是這包含著幾分幽怨的言語,卻令冷瑤光啼笑皆非。

  是誰背棄當初的誓了?今日嘛,又是誰在愛慕虛榮,貪圖富貴?

  事實擺在眼前,無須多作雄辯,一聲輕蔑的濃哼,算是他的答覆。

  「唉……」

  在一聲輕歎後,那銀鈴般的聲浪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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