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天殘劍侶 | 上頁 下頁
一〇八


  鄙夷的目光,向他紛紛作無言的斥責,他卻視如未觀的淡淡一笑道:「怎麼樣?房前輩!你說我應該與冷家莊完全脫離關係麼?」

  瘟稀房詡嘿了一聲道:「當然應該,只要不是姓冷的,老夫都可網開一面,還有誰願意脫離,你叫他們統統出來好啦!」

  耿橘身形一轉,面對著冷夫人一揖到地,說道:「耿橘請求脫離冷家莊,並請冷夫人原諒萬死之罪……」

  他的語音未落,陡地拔劍擰身,一招下莊刺虎,集平生之力,猛刺瘟神房詡的前胸。

  這一招太過突然了,沒有人想到一個貪生怕死,臨危賣友之人,會有這等慷慨激昂,義烈撼天的行為。

  在冷家莊,耿橘名列十大一流高手,這一招又是他處心積慮的孤注一擲,去勢之疾,當真宛如飛星,只聽到「剝」的一聲,長劍已然插入瘟神房詡的右肩之上。

  瘟神房詡不愧為一代巨魔,他不僅在電光石火之間避開了要害,並於長劍穿肩之後,仍能揮動右臂猛拍耿橘的天靈。當耿橘閃身跳避之時,他那五根鋼鐵般的手指,已抓在耿橘的右肩之上,「克嚓」一聲脆響,耿橘整條右臂,已被他活生生的折斷了下來。

  這位當代瘟神,已然大發凶性,他丟掉斷臂,再施毒手,五指暴伸,插向耿橘的胸腹。

  這場血淋淋的激戰,打得驚心動魄,兇險無比,雙方觀戰之人。全都目瞪口呆,眼看著那瘟神那單掌一插,耿橘必會肝腸破肚,濺血橫死,卻沒人有那搶救之能。

  魔爪帶著勁風,向耿橘作致命的一擊,瘟神的血盆大口,也在發著扣人心弦的怪嘯。

  他是陰溝裡翻船,竟會栽到一個後生晚輩的手裡,适才那一劍雖然要不了他的老命,但至少也要休養個十天半月,他恨極了這個不知死活的耿橘,存心掏出他的八寶來泄洩氣。

  就在他的指尖剛要觸及耿橘的胸衣之時,倏地寒芒耀眼,冷焰砭肌,一股淩厲的劍氣,直掃他的腕脈。

  瘟神大吃一驚,他做夢也未想到會有如此高明的人物,急忙縮臂飄身,但手指也傳來了陣劇痛。這位魔頭的左肩還插著一柄顫顫的長劍,右手竟又失去兩根指頭。

  他雖是急怒攻心,卻也知道不可再留,否則他們師徒三人,就可能埋骨此間,連報仇的機會也沒有了。因此,這一代巨魔,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身形破空而起,晃眼已到數裡之外了。

  瘟神所至,雞犬不留,但在冷家莊他卻傷肩斷指,負創而逃,這實在是一件駭人聽聞之事,不過冷家莊所付出的代價倒也不輕,耿橘喪失右臂,幾乎成為廢人。

  這是一場變化多端的惡夢,每一事故的發生,全是那麼出人意表,而事件的慘烈不僅扣人心弦,變化之快,也令人難以適應。雖然事過境遷,惡夢已醒,場中之人還在錯愕的呆立著。

  半晌,冷夫人才長長一歎道:「我幾乎錯怪了他了,蒲大叔,快看看耿兄弟的傷勢怎樣?」

  蒲秉權應了一聲,與一部分人擁向耿橘,他們全都含著激動的淚水,滿臉呈現著無比欽敬之色。

  另一些人奔向适才以神妙的一招劍術,挽救耿橘,使瘟神斷指而逃的那位高人。

  第一個奔上前去的是婢女曉嵐,她得意忘形的高聲叫嚷著,道:「少夫人棒極啦!你那一劍簡直像閃電一般,快得叫人眼花撩亂。」

  不錯,當今之世,除了二暉玄紫劍法,絕無如此神來之筆,那位出手拯救耿橘的,自然是來自天殘谷的索媸了。不過,興安嶺一載苦學,她已今非昔比,二暉玄紫劍法也經過心琮師太畫龍點晴,使這套天殘劍術,當真成為冠蓋武林的曠代絕響。

  這位心地善良的小婦人,並無半點矜驕之心,還害怕婆婆見責,因而呐呐道:「你不要瞎說,我只是急於救人,才出手快了一點罷了。」

  曉嵐櫻唇一噘道:「少夫人八成是在騙人,哪一天我也急一急試試,看能不能急出如此奇妙的劍法。」

  曉嵐天真的言語,引起一片喧笑之聲,冷家莊緊張的氣氛,也轉到了輕鬆的一面。

  在一個晌午時分,一名面色憔悴的紅衣女郎,由開封東行緩步入城。

  她風塵滿身,神態疲乏,但眉梢眼角之間,卻有一股冷冽的煞氣,令人一目之下,就會敬而遠之,雖然她有著絕代風姿,也沒有人敢來招惹這株有刺的玫瑰。

  鳳鳴酒樓,是開封城首屈一指的老字型大小,此時車水馬龍,正擠得水泄不通,這位紅衣女郎的腹中正大唱空城計,她向鳳鳴樓瞧了一眼,便邁步跨了進去。

  酒樓之內,有兩名身著長衫,年約四旬的大漢,在負責接待賓客。他們不是店夥,像是身具武功的江湖人物。

  紅衣女郎剛剛跨進酒樓,那兩名大漢便已迎了上來,他們向紅衣女郎打量了眼,其中一人道:「請恕在下眼拙,姑娘是哪一門派的?」

  紅衣女郎冷冷道:「你管姑奶奶是哪門派的,哼!簡直莫名其妙!」

  那名大漢面色一變道:「姑娘是找碴來了!」

  紅衣女郎道:「到酒樓吃飯也叫找碴麼?我看你才是自尋死路呢!」

  那名大漢嘿嘿一陣冷笑道:「很好,祝某倒要試試你叫大爺如何死法。」

  此人說話之際,已然一掌飛出,五指帶著勁風,扣向紅衣女郎的腕脈。

  開封古都,果然藏龍臥虎,別看此人隨意一掌,手法的玄奧快捷,竟然不同凡俗。

  紅衣女郎怒叱一聲,猛的翻腕一勾,纖纖玉指以難以思議的速度,反扣著那名大漢的手腕,左掌有如電光石火,同時平胸一吐,那名雄赳赳的大漢,竟像蔑雜紙糊一般的飛了出去。

  他砸倒了不少桌椅,碰得盆碟齊飛,落地後只是微微抽搐一下,便像麥條似的癱了下去。

  「打死人了!快來呀!」

  紅衣女郎這一掌,惹來不小的亂子,姓祝的剛剛倒地,已經有人叫了起來。

  此時人群之中走出一名年逾三旬,面貌威猛的中年大漢,目光一轉,威棱四射,舉動之間,有一股威懾群倫的氣勢。

  他先向姓祝的瞧了一眼,再目注紅衣女郎道:「是你殺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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