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天殘劍侶 | 上頁 下頁
五四


  面對血刀門的真正傳人,他不敢絲毫大意,暗中一提真氣,二暉玄紫劍法的前五招純剛功力,已然凝聚在那輕輕顫動的劍鋒之上。

  雙方的弓弦扯滿了,只要隨意一放,不難勝負立判。

  他們兀立如山,兩雙精光閃爍的目光,向對方一瞬不瞬的凝視著。時間在緩緩溜走,但他們誰也沒有抱先出手之意。

  他們那氣湧河山的淩人氣勢是武林罕見的,兩端道路之上聚集了不少行人,但卻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喘出一口大氣。

  終於黃瑜鬆開了刀把,秀目四掠,冷冷道:「為免驚世駭俗,咱們換個場所。」

  語音甫落,紅影如電,這位血刀門的傳人,已往北方急馳而去。

  冷瑤光哼了一聲,毫無遲疑的追了下去。他胸頭蘊藏了太多的怒火,要對血刀門下盡情的發洩。

  信陽以北,是大別山區、黃瑜馳到一座高聳入雲的出頂,她在一棵古松樹下停了下來。

  面對起伏連綿的山巒,她悠悠一聲長歎,道:「你當真這麼恨我麼?」

  追到她身後的冷瑤光微微一呆,道:「不錯,任何血刀門下,在下都饒他不得。」

  黃瑜道:「就是為那天殘盲女?」

  冷瑤光道:「你們登門尋查於先,橫刀奪愛於後。只要還有二寸氣在,冷某焉能不報此仇?」

  冷瑤光道:「一劍分生死,何必浪費嚼舌。」

  黃瑜哼了一聲道:「我知道這一年以來,你們功力大進,但以閣下目前的造詣,似乎還沒有擊敗黃瑜之能。」

  冷瑤光道:「多說無益,咱們何不試試。」

  黃瑜咳了一聲道:「你真是死心眼,天下女人多得是,為什麼要念念不忘那個盲女?」

  冷瑤光哼了一聲道:「血刀門下,大都是冷血動物,相識滿天下,知心有凡人,這兩句你懂麼?」

  黃瑜猛一旋身,她那面頰上的冰山,像是在刹那之間溶解了。雙目炯炯,射出兩縷熱辣辣的火焰,道:「十步之內,必有芳草,你太誤解血刀門下了。」

  冷瑤光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姑娘定是一位熱情之人了!」

  黃瑜道:「那要看對方是否值得我相愛……」

  冷瑤光道:「在下呢?黃姑娘認為如何?」

  紅雲上頰,嬌羞無限,這位以凶煞馳名天下的血刀傳人,竟然羞赧的垂下頭去。她以纖纖玉手撫弄著她的衣角,現出一副我見猶憐的兒女之態。

  「哈哈……」

  一陣震天狂笑,冷瑤光撲了上去,他一把摟過了黃瑜的嬌軀,手口並用,施以無情的輕薄。

  他確是無情的,對這位血刀門下,壓根兒就沒有半分愛意。但那風雨之後,山神廟內的情景,使他無法忘懷,他要報復,因而展開了一連串的瘋狂行動。

  男女之間,只能適可而止。如是衝破了某一藩籬,就會如同江河潰堤,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再加上黃瑜那豐滿的胴體,處處都散發著迷人的魔力。

  他像是一個陷身泥潭之人,不得不愈隱愈深,而達到無法皇制的境地。

  他挾著黃瑜的嬌軀,馳進一片密林,「嘶嘶」一陣裂帛之聲,黃瑜成了一個身無寸縷的女神塑像。

  大別山的春天,來得是那麼驟急……

  春去也,落英繽紛,山林之內,剩下的是斑斑落紅……

  當熱情于平淡,冷瑤光發覺自己做了一件不可原諒的錯事。但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他已聚九州之鐵,鑄成大錯了,於是,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怎麼,後悔了?」

  黃瑜那溫柔的雙手,依然緊緊的摟著他,責問之中,並沒有減退她那火辣辣的熱力。

  她說的不錯,冷瑤光確是後悔了,他幼承庭訓,飽讀詩書,怎能對一個才只見過兩次面的女郎,做出桑間濮上之行!

  然而,那斑斑落紅,證明她懷中的女郎並不是一個蕩婦淫娃,堂堂大丈夫,豈能始亂終棄,做一個負心之人。因而,他咳了一聲道:「不,我只是替你難過。」

  「哦,但我卻獲得人生巔峰的歡樂。」

  「咳,我不是指這個……」

  「那你是指什麼?」

  「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處境?」

  「嗯,天殘派、牡丹堡,確是兩個令人頭痛的強敵,但咱們還不致應付不了。」

  「何止天殘派、牡丹堡,天下雖大,將難以找到咱們的客身之處……」

  「不,瑤哥哥,你在桐柏山一年習藝,江湖現勢,已經不同往昔了。」

  「哦。怎麼不同?」

  「龍虎雙英傳言江湖,說那什麼天殘劍集。已由你獻作惜花帝君的壽禮,牡丹堡已作了你的代罪羔羊。」

  冷瑤光哈哈一笑道:「當日一句相戲之言,估不到竟然達到移禍江東之計……」

  黃瑜道:「你先不要高興,惜花帝君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告知天下各派,聲言是你嫁禍之計,並發動全力尋找於你,我與蒙師兄找到逖谷,就是應惜花帝君之請。」

  冷瑤光道:「那他一旦找到咱們,我還不是要成為眾矢之的。」

  黃瑜道:「你一定要承認麼?石三絕恁著武功、土木之學,加上風流自命,號為三絕。實則牡丹堡中藏汙納垢,是一個十足的武林魔頭,叫他背背黑鍋,不是大快人心之事?」

  冷瑤光道:「是福、是禍,待以後再說吧!不過,我還是替你感到不值!」

  黃瑜道:「這也許就叫做緣分吧!那次在你們莊門之前,我一見到你,就有一種情難自禁的感覺。咳,一個女孩子,當她決定將自己交給別人之時,她已經下定生死與共的決心了!」

  冷瑤光想不到自己快意一逞,竟得到如此的結果,他感慨良久,輕輕撫摸沾著他身上的泥汙的胴體道:「咱們這一身污穢應該找地方清潔一下了,否則,讓別人說你是叫化婆豈不罪過。」

  一頓接道:「适才我攔阻馬車之時,你就認出我來了麼?」

  黃瑜微微一笑道:「由桐柏山神廟起,我就在你的身後追躡著……」

  冷瑤光愕然道:「蒙驁知道麼?」

  黃瑜道:「他被索媸美色所迷,哪裡還記得我這個師妹。」

  冷瑤光道:「你為什麼要在我攔截馬車之時現身呢?那輛馬車有什麼可疑之處不成?」

  黃瑜道:「石三絕為了將你引出,以同樣十餘輛馬車,分散在中原各地行駛,你現身攔車,正中了他的計算。好在那些護車者還認你不出,為免使你露出馬腳,所以我才出來驅散他們。」

  冷瑤光一歎道:「想不到其中竟有如此多的變化,而且……唉……」

  黃瑜道:「看你吞吞吐吐的,而且怎麼啦?」

  冷瑤光道:「打從我遠赴塞外,以迄目前為止,所遭遇的每一事故,好像都是互有關聯,絲絲入扣似的。天殘派、牡丹堡,固然是兩個可怕的敵人,那位瞧不見的陰謀者,才使我最為擔憂。」

  黃瑜錯愕良久道:「原來你的處境,竟然這般險惡,不過武林各派,在未澄清天殘劍集問題之前,尚不致向你下手,咱們目前的敵人,只有天殘派、牡丹堡二處,恁咱們的身手,他們還奈何咱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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