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天殘劍侶 | 上頁 下頁
四七


  他倆隨著其他賀客在留名處留下姓名,即被迎入城堡,堡中屋宇連亙,大廈千間,一隊隊勁裝武士,在不斷的往來巡行,歡樂中不忘戒備。這位惜花帝君,確然決非等閒。

  在一間十分寬敞的壽堂中,他們呈獻了壽禮,收禮的是一名年逾四旬的矮胖子。他目射異光,向冷、索二人一瞥道:「恕兄弟眼拙,兩位兄台是怎樣稱呼?」

  冷瑤光道:「愚兄弟雲傑、雲英,武林中的末學後進。」

  矮胖子哈哈一笑道:「兄弟路遙,現居本堡左相之職。」一頓接道:「兩位送禮如此之重,是與敝堡另有淵源了?」

  冷瑤光道:「愚兄弟與貴堡主素昧平生,只是崇拜高人,妄圖攀龍附鳳,圖個進身之階而已。」

  路遙哈哈一笑道:「兩位如此看重敝堡主,兄弟定為兩位轉達。」

  冷瑤光道:「小弟先行謝過。」

  左相路遙,顯然是一位頗有分量的人物,由於他與冷瑤光談話較多,這雙名不見經傳的少年,立被來賓所重視。

  來賓之中不少黑、自兩道的高人,最能引起冷瑤光注意的,是少林知客心明大師,及血刀門的蒙驁師兄妹。這一正、一邪兩大門派都來參與祝壽,可見惜花帝君的確不凡。

  壽期還有兩天,除了幾位身分特殊的賀客,沒有見到牡丹堡的主人。

  晚餐之時,冷、索二人,正好與蒙驁、黃瑜師兄妹編在一桌。席間沒有主人,是由百葉幫主共三化的首徒任天寵坐主位,可見百葉幫與牡丹堡,交非泛泛。

  任天寵丰姿秀美,是一位八面玲瓏的典型江湖人物,席間有了他倒也輕鬆不少。

  客座首席是一位豔麗若花的黃衣女郎。看年齡,只怕二十還沒有出頭,但她每一寸地方,都顯出一股成熟的美,而且舉手股足之際,無不風騷入骨。全廳數百雙目光,幾乎被她一齊吸了過來。

  經任天寵的介紹,冷瑤光才知道她名叫雲裳,但師承出身,任天寵則隻字未提。

  江湖之中,龍蛇混雜,由於人們的品流不一,常會發生一些令人意想不到之事。冷瑤光這一桌八人,就是江湖的縮影,他們言談之時,就加了一份小心。

  酒過三巡,雲裳忽地伸出纖纖玉手,掠了一下額角的長髮,未語先笑,向冷瑤光送了一記秋波,道:「賢昆仲也姓雲,這倒是巧得很,也許咱們正是一家人呢!」

  冷瑤光淡淡一笑,道:「愚兄弟是被師門收養的孤兒,對個人身世毫無所知,雲姑娘如此抬愛,咱們實在高攀不起。」

  雲裳道:「原來如此,那麼我給你一個建議,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採納?」

  冷瑤光道:「雲姑娘有什麼指教?」

  雲裳冷聲道:「在當今武林之中,姓雲的,無一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們也姓雲,似乎有點兒不妥。」

  冷瑤光面色一變道:「姑娘之意,是說咱們兄弟不配姓雲了?」

  雲裳道:「實情確是如此,你們兄弟不妨改變一個姓氏。」

  冷瑤光微現怒意道:「姓氏是父母賦予,豈能隨意改變,姑娘如此說法,似乎太以過分。」

  雲裳冷哼一聲,道:「我是為你們好,聽不聽我不勉強。」

  冷瑤光正擬推杯而起,任天寵急伸手一攔道:「雲姑娘不過是說笑罷了,賢昆仲萬不要介意。來,兄弟敬雲兄一杯,權當替雲姑娘陪個不是。」

  那兩眼翻天,冷傲淩人的血刀門下黃瑜哼了一聲道:「本姑娘走遍三山三嶺,就沒有聽到過姓雲的有什麼上得抬盤的人物。這位大哥姓不姓雲有什麼要緊?」

  雲裳粉頰一變,道:「你是血刀門下?」

  黃瑜道:「不錯。」

  雲裳道:「走!咱們試試誰上不得抬盤。」

  任天寵見狀大急,一面打恭作揖,向雙方勸慰,一面派人報知本堡的主人,事情鬧大了,他可擔待不起。

  正當雲裳與黃瑜劍拔弩張,各不相下之時,廳上傳來一片高呼:「花後駕到……」

  驚動了本堡的女主人,雙方爭論只好暫停動武之意,他們隨著眾人的日光,一起投目瞧去。

  在一陣環環「叮噹」聲中,擁來五名宮裝麗人,為首的是一個身著宮裝,頭挽宮髻的美婦,她那身打扮不僅華貴無比,神態之間。也顯出一副帝王後妃般的高貴氣質。

  這位牡丹花後,在眾人族擁之下,蓮步姍姍走到冷瑤光等那張桌前。她目光流轉,向他們逐一打量一遍,才瓠兮半露,微微一笑道:「各位都是本堡的貴賓,如有什麼簡慢之處,尚請原諒一二。」

  語音一頓,接道:「如果各位之間有什麼誤會之處,也請看在拙夫的薄面,暫且放在一邊,好麼?兩位小妹子。」

  她最後直接問上雲裳、黃瑜兩位當事人,在別人家中作客生事,她們再不講理,也有點不是滋味。因而同時赧然一笑,道:「對不起,我們是鬧著玩的。」

  花後笑了笑。道:「那麼你們多喝兩杯,我失陪了。」

  一場風波雖已煙消雲散,那位傲氣不讓鬚眉的黃瑜姑娘,卻與冷瑤光拉上了交誼。她一掃冷傲之色,以同情的目光,溫柔的口吻,向冷瑤光道:「你叫雲傑麼?」

  冷瑤光微微一愕道:「是的。」

  對這位曾經在冷家莊生事的血刀門下,冷瑤光並沒有半分好感。雖然她适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認為那不過是她狂傲性格的另一表現而已。如果說她會對陌生之人生出同情之心,說什麼他也不會相信,她此時的同情,八成是表功,要受惠者歌功頌德,感激零涕罷了,因而他的神態表現得極為冷漠。

  黃瑜對他那冷漠的神態,並無責怪之意。她再度關切的詢問道:「傑大哥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吧?江湖之上,是一個強者為尊的地方,老實人會吃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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