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驚虹一劍 | 上頁 下頁
五六


  此時祈煥藝已知立於不敗之地,改守為攻,單臂平伸,掌心向外,力貫於臂,臂傳于掌,向前推去,杜萊江見掌力已發六成,祈煥藝竟能絲毫不動,不覺氣餒,就這時,突覺胸前如一支巨木,挺然撞到,趕緊收擺雙掌,齊胸抵住。

  此時,祈煥藝只發了四成掌力,但以運聚精純,威力極大。杜萊江續加一成真力,方始擋住。

  祈煥藝微一聚氣,停滯不動的掌風,向前推進寸許。

  休看這寸許的進程,已震得杜萊江立腳不住,左足微退,著地強撐,又加一成真力,方才度過難關。

  這時,杜萊江的掌力已至八成,內家對掌,可說已發揮到了真力的極限。如果發到九成以上,即使能夠擊退敵人。本身也將力竭而亡。

  郝天浩看見杜萊江,閉口瞪眼,額上粒粒豆大汗珠,頭上氤氳大冒白氣,雙手微微顫動,知已抵敵不住,向「鷹爪韋護」楊元石,一使眼色,兩人疾步齊上,郝天浩輕聲道:「莊主,郝天浩、楊元石助你一臂之力。」

  說罷,兩人左右掌,分貼杜萊江後背,各以真力暗度過去。

  杜萊江聽罷郝天浩的話,驟覺背心一股陽和之氣傳到,頓覺對方掌力一輕,趕緊凝神調息,將三人內力調融會合,聯成一氣,向前推去。

  祈煥藝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掌中力量,加到七成左有,才變得勢勻力敵。

  此時滿場肅然,但雙方四人的性命,均在須臾呼吸之間。

  祈煥藝看看是時候了,突地撤招,身形旁閃,杜萊扛、楊元石三人,猝不及防,一齊踉踉蹌蹌向前沖出,掌風四散,真個鳥雀驚飛,山木摧折,驚得旁觀眾人,紛紛退避。

  就這一瞬間,祈煥藝飛身而起,改用「水兜羅」手法,雙手斜穿,左掌擊退郝、楊二人,右手一把將杜萊江抓在手中。同時,孫仲武桴鼓相應,飛身至杜采頻眼前,一批指點了穴道,反手擒住。

  這個局勢的變化,快似閃電,等杜園眾人看明白杜萊江父女已為對方制住,誰也不敢蠢動,只是怒目相視,一個個恨不得將祈煥藝、孫仲武碎屍萬段。

  祈煥藝用擒拿手法,扭住杜萊江的手腕,喝道:「快說,你與我父親如何結怨?如何謀害?把我母親藏在何處?」

  杜萊江面色灰敗,雙目失神,厲聲答道:「一死而已,沒有什麼可說!」

  祈煥藝冷笑道;「你要不說,可莫怨我用分筋錯骨手法,整得你死去活來!」

  杜萊江閉目不語。

  孫仲武在那邊開口道:「杜老頭,知趣些,我們不難為你女兒!」

  語中之意,如果杜萊江不說,杜采頻即難逃活命。

  杜萊江當然懂得意思,雙目一睜,眼露驚惶憂傷之色。

  祈煥藝知道威嚇生效,趕緊說道:「快說,說了我們放掉你的女兒!」

  杜萊江嘴角翕動,眼中神色惶亂不定,最後自怨自責的亢聲說道:「說什麼?只怨我一念之仁,當初想教你死時少受一點罪,所以先點了穴道。否則便早已粉身碎骨,那有今天這場禍事?」

  此言一出,各人心頭,無不大震。杜門之徒,嗒然若喪,「鷹爪韋護」一跺腳,上了牆頭,管自己離去。「霹靂金剛」心下好不生悔,郝天浩左右為難。

  最難過的是杜采頻,只不能言,心裡明白,想不到自己爹爹真是殺了別人的父親!

  那祈煥藝心下一動,手裡松了一點勁,杜萊江痛楚頓減。但祈煥藝口中卻不放鬆,緊緊追問,當初殺仇經過。

  杜萊江大聲說道:「你為什麼不去問你母親?」

  祈煥藝急急問道:「我母親在何處?快說!」

  杜萊江雙目亂轉,不知在想些什麼?一陣惶急猶豫之後,用淒厲恐懍的聲音,叫道:「不,不,我不能說。你別問我,我決不告訴你!」

  祈煥藝大怒,翻手一扭,杜萊江疼得滿頭大汗,紛落如雨,眼睛朝上一翻,似要昏死過去。

  祈煥藝怕一下真的把他整死,失卻活口,一鬆手,杜萊江悠悠醒轉,坐在當地喘息了一陣,慢慢說道:「姓祈的,你聽好,你的殺父仇人是我,可是我不能告訴你,為什麼要殺你父親?老實說,我跟你父親,到死還是好朋友。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我死在你手中,毫無怨言,不過你是俠義道,冤有頭,債有主,諒你也不會難為我的女兒,株連無辜。言盡於此,我把命給你吧!」

  語聲甫落,只見一溜血光,自他口中噴灑而出。祈煥藝、赫天浩一齊撲上細看,杜萊江已咬斷舌尖,震斷心脈,自絕而亡。

  祈煥藝和郝天浩對看了一眼,各個無語。

  氣氛悲慘、淒厲,豔豔春陽,竟似黯淡無光。

  郝天浩冷冷向祈煥藝說道:「恩仇已經了了,足下請吧!」

  祈煥藝點點頭,向孫仲武說道:「孫二哥,你把姑娘放了吧!」

  孫仲武用手拍開杜采頻穴道,與祈煥藝頭也不回的,走出五福莊,留下一片震天的哭聲在身後。

  祈孫二人,策馬回城,各覺黯然。

  孫仲武強打精神說道:「兄弟,伯母還在,你得去找!」

  祈煥藝精神一振道:「是啊,我要去找!」

  孫仲武又說道:「聽杜萊江的話,說他與令尊一直到死還是好朋友,這話奇怪,必是另有元兇,只要找到伯母,便可水落石出!」

  祈煥藝深深點頭,可是,茫茫天涯,究竟慈幃何處?元兇安在?

  祈煥藝暗道:杜萊江寧願自絕心脈而死,不肯說出元兇姓名,可見此人必是異常狠毒厲害,才能如此鎮懾人心。

  那麼,即使尋獲元兇,自己是不是力所能敵,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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