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驚虹一劍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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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萊江的大徒弟「小青獅」劉琪,一聽這話大怒,方要答言,郝元浩已自搖手止住,轉臉說道:「祈小俠要會杜莊主,不知有何見教?在下郝天浩,多蒙杜莊主視如手足,祈小俠來意如何?請明白告知,在下還可擔待。」 祈煥藝冷笑道:「我的來意,你豈不知?要說擔待的話,我要杜萊江的腦袋,你也割捨得下嗎?」 此言一出,杜萊江的三個徒弟,立時就要卸去長衣,上前動手。就這時,聽得屏風背後有人喝道:「小孩子家,不得無禮。」 接著是一陣聲震屋瓦的大笑,說道:「杜萊江的腦袋,自己可以作主,只要這朋友值得交,要我的腦袋,有何不可?」 笑說聲中,屏風後出來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紅面無須,雙鬢半白,眼角上一塊黑痣,目光慈祥,真如一尊羅漢一般。 祈煥藝仇人相見,眼中要噴出火來,但眼前這杜萊江與記憶中的仇人面相印證,似像不像,一時愣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杜萊江神態自若的抱拳說道:「這位想必是祈小俠了!到底何事得罪閣下?要杜某的腦袋,當著這些好朋友,請說個明白,果然其曲在我,不勞小俠動手,我杜某自己割下腦袋奉贈。」 祈煥藝厲聲喝道:「你裝糊塗沒用!十年之前,潼關道上,殺父辱母之仇,這筆帳,今朝你用血來還吧!」 杜萊江愕然半晌,向眾人說道:「列位看這事奇與不奇?我杜某一生好客,以義氣自許,冤仇不敢多結,朋友不敢少交,哪知今天竟有人找上門來,無緣無故賴我有殺父辱母之仇,好客好出這麼一件大天白日的冤枉,這不是教心狠手辣的黑道朋友,笑掉了大牙?」 祈煥藝懷疑自己弄錯了。 杜萊江轉臉向祈煥藝又道:「你說我跟你有殺父之仇,到底我與令尊因何結怨?如何下手殺害令尊?有何見證?杜某請教!」 祈煥藝冷笑道:「是我親眼得見。」 杜萊江微微冷笑道:「你說親眼得見,我說影兒也沒有的事,豈不是爭不出一個結果來?既說還有辱母之仇,何不把令堂請來指認。」 祈煥藝接口叫道:「我正要問你,你把我母親藏在何處?」 杜萊江哈哈大笑道:「聽這位老弟所言,莫非疑心令堂就在我這五福莊中?杜某草野不文,自問長處,一是愛朋友,一是不二色,平生不置姬妾,更莫論羞辱他人婦女,五福莊上沒有見不得外人的處所,老弟儘管搜查,再要不信,不妨廣托朋友,四面打聽,如果杜某置有外室,我就姓老弟的姓如何?」 祈煥藝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作聲不得。父仇難報,生母被辱而不知存亡下落,兼且話落把柄,事無證據,真是進退兩難,一顆心如刀割碎刮般悲痛難忍。 孫仲武見此僵局,不得不挺身而出,因路中聽祈煥藝約略談過前後情形,故踏出一步,拱手說道:「請問杜莊主,可曾到過開封?」 杜萊江回了一禮,問旁人道:「此位何人?」 郝元浩答道:「南鄭大元鏢局的孫總鏢頭,也是祈小俠的朋友。」 杜萊江道:「幸會,幸會。孫兄提到開封,大都名邑,水陸要衝,杜某到過數次。」 孫仲武道:「這就是了,敝友在開封有幾位親友,曾見過杜莊主,邀請到此,三面六對一問,自然就可明白。萬一誤認,自然要向杜莊主有個交代,想杜莊主仁義參天,交遊四海,敝友的血海深仇,應向何人著落,那時還得拜託杜莊主指點一條明路。」 孫仲武這番話,明是不亢不卑,而且留下後路,措詞甚巧,但暗地裡祈煥藝欺上門來,沒有片言隻字的交代,就此揚長而去,也未免欺人太甚。 因而不要說楊元石、劉琪等人準備動手,就是孫仲武自己也在暗暗戒備。 誰知杜萊江的涵養,真個爐火純青,聞言欣然笑道:「如此甚好,杜某在一月之內,敬候大駕。祈小俠倒是血性男兒,等把這場誤會弄清楚了,咱們還得好好交一交。」 這一說,倒說得祈煥藝暗暗慚愧,深悔魯莽,昨晚應該看清真正面目,就不會有今天這場尷尬。 當下,杜萊江送出門來,郝天浩悄悄拉他一把,往上一指,杜來江眼朝上看,方要說話,孫仲武已自發覺,說道:「敝友一時情急,望杜莊主不必認真,這幾粒鐵蓮子待我取了下來。」 說話之間,身影一抖,兩手往那白石匾額上一抹,已自施展「九指神偷」侯陵嫡傳的「空空手」,將那打成「祈」字的鐵蓮子,收在手中。 杜萊江贊道:「這一打一收,都是罕見手法,杜某佩服之至。」 杜萊江的首徒「小青獅」劉琪原有拼出命去為師門雪恥的打算,看孫仲武臨走露了這一手,也只得強忍怒氣,恨在心裡。 祈煥藝一路回城,心情異常沮喪,空有一身絕藝,竟不知如何才能報此深仇大恨,想到傷心之處,淚水盈眶。 走不多遠,遙見一匹青驄馬,馬上一團綠影,如飛而至,轉眼交臂而過,祈、孫兩人均有心事,也未注意。 那團綠影過去以後,忽又聽得身後蹄聲急遽,一條鶯啼嚦嚦的嗓子叫道:「喂,姓祈的站住!」 祈、孫二人圈回馬來,那協和綠影已自撲到。祈煥藝脫口叫道:「哦,是你!」 這人正是杜萊江的獨生女兒,以五福莊牌贈與祈煥藝的杜采頻,一身行裝,這時粉臉通紅的舉起鞭梢,指著祈煥藝罵道:「你這混帳小子,好端端來向我父親尋什麼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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