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驚虹一劍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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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明聽見這笑聲,卻不好受用,暴喝一聲:「呔,諸葛玉堂好倡狂!你既好管閒事,先還我一掌的公道,看你接得下幾招『七煞烏龍掌』?」 說罷,兩手上舉,大袖褪落,露出兩條長滿黑毛的手臂,暗運真氣,兩臂帶手掌手指,暴脹一倍,而且發出黑色光亮,如兩支精鐵鑄成的棒槌一般。上身微側,左臂從空中劃過,一招「興雲布雨」,只見右面樹林,枝葉紛披,大碗公粗一株大樹,轟然倒落,驚起宿鳥,紛紛高飛,聲勢真個驚人。 景尚義微一變色,搶步擋住諸葛玉堂說:「大哥,殺雞焉用牛刀,待小弟來會這惡魔!」 那面太明嘿嘿冷笑聲中,方長虹已自告奮勇,微一躬身說道;「大和尚且請息怒,待我跟景大俠討教幾手孟家拳。」 太明稍一沉吟道:「方小俠,不必。」 話雖如此,太明眼中卻是彭勵的神色,皆以一別十二載,究不知景尚義的功夫長了多少,如果先由方長虹過招,可以看出景尚義的深淺高下。方長虹察言辨色,自然明白,便一躍上前,右掌斜交手,環胸而立,靜候進招。 太明的用意,諸葛玉掌了然於胸,一按景尚義肩頭。微使眼色,慢步向場中走去,拱拱手道:「方老弟台請賜招。」 方長虹一看諸葛玉堂這付瀟麗脫俗,隨意自在的姿態,便知內家功夫,已達爐火純青之境,估量成名的前輩大俠,決不肯對後輩先行進招,便也不必假客氣,說聲:「放肆了!」雙臂一撤,分而複合,一招「撞彭鳴鐘」,直取諸葛玉堂前胸。 這自然是虛晃一招,待諸葛玉堂衣袖微拂,塌左肩避過,方長虹跟著欺身上步,駢指直點對方血門商曲穴。 那諸葛玉堂真是會者不難,待至逼近之時,倏翻右掌,往下直切,方長虹也料到有此一著,猛然撤招,腳下墊上一步,起左掌封住門戶,右掌往左斜打,這一招名為「回山環水」,表面上平淡無奇,實是青城嫡傳「先天玄都掌」中攻奪相生,體用兼備的絕招。因為對方若是躲過這一招,以下「九天閶閹」大開門,舒左臂反打,跟著回身以右掌平推,敵人連拆兩招,身形必成往後微仰之勢,這「回頭一笑」好比順水推舟,攻力差一點,就非仰天躺下不可。 諸葛玉堂見多識廣,自然不肯中計,避過方長虹的右手掌風,制敵機先,揚掌直取方長虹左腰志堂穴。 這一來,方長虹顧不得舒左臂反打,微一扭腰,左掌直下。猛覺背後一股勁風襲到,知道諸葛玉堂的太極陰陽掌已開始發揮威力,趕緊一墊左足,橫飄數尺,方始躲過此厄。 再看諸葛玉堂,面含微笑,氣定神閑,連拆數招,腳下寸步不動,不由得暗下佩服。 方長虹心內在想,手下卻也不慢,重行進步發招,緊守慢攻.極其謹慎。 諸葛玉堂自不敢大意,施展捧、履、擠、按、采、列、肘、告八法,見招拆招,但見淡月微星之下,勁風呼呼,輕影流轉,打得難解難分。 這樣三五十招過後,旁觀的「金川雙魔」,喜上眉梢,景尚義卻暗暗著急,皆因青城嫡派的功夫,累以善守耐攻見長,方長虹又正當年輕力壯,諸葛大俠縱然武功精湛,「太極陰陽掌」又是借力打力的上乘功夫,但畢竟上了年紀,耗時太久。終非吃虧不可。 方長虹亦是如此想法,他一上來就已領教了諸葛大俠的絕技,心知猛攻偷襲,一無用處,安心以正、反、奇、偶三十六招—百零八式「先天玄都掌」,與這位關中人傑,武林高手的老前輩,周旋到底。故而平矜去躁,真力內蘊,反覺得招式精沌,不知不覺中又長進好多功夫。 這時方長時的「先天玄都掌」已打到第三套,三十六招三十六式,招數簡單,可是奇中寓奇,乃是「先天玄都掌」法的精華所寄,依青城規矩,如這一套掌法仍不能屈敵取勝,便得俯首服輸,回山重新練功。 如是連過十招,諸葛玉堂毫無敗象,方長虹一想到不勝便須服輸,回山重新練功的規矩,禁不住心頭煩躁,咬一咬牙,左掌虛推,右掌運足真力,朝諸葛玉堂當胸打。 這一招「六了開山」,是「先天玄都掌」中奪命三招之一,諸葛玉堂見來勢太猛,不願以「雲手」便拆,揚雙掌「手揮琵琶」,側身卸脫。 方長虹見一掌落空,立即收回真力,左掌趁勢往後反圈,直捉諸葛玉堂右腕,這一招是虛勢,只待對方起左掌反擊,成為上實下虛之時,便拔起身形,以雙足猛踢對方腹部,本人卻借一蹋之勢,遠遠飄開,勝負之局,便可大定。 諸葛玉堂身軀一轉,疾如閃電,明明是側勢的「手揮琵琶」,忽然變為正面的「海底撈針」,緊封下盤,跟著掌隨身走,斜穿方長虹身後,左掌反揮,一股勁風,向他肋下拂去。 方長虹臨危不亂,自腰以上,往後一仰,施展「鐵板橋」的功夫還自不算,更怕諸葛玉堂趁勢進襲,左足微一使勁,往後倒竄丈許.雙手著地,一按一捧,輕巧巧站了起來,姿態美妙輕靈已極。 甫一站定,就聽見諸葛玉堂道:「不愧名門嫡派,好俊的輕功!」 那聲音又輕又細,但送入耳鼓,字字清晰,方長虹知道內家功夫練到登峰造極以後,才會有此「傳音入密」的神通,正在驚愕之間,又聽諸葛玉堂說道:「方老弟台試一極點衣衫,看看有何異狀?」 方長虹伸手摸摸身上,並無發現不妥,以為諸葛玉堂故意戲弄,微微不悅,凝一凝神,重又欺身上步,發掌進招。 諸葛玉堂袍袖一展,交肩斜錯,方長虹忽然發現手中多了一樣極輕極軟的東西,細一分辨,卻是一小塊綢子。 轉身伸掌一看,可不是一小塊黑色綢子,趕緊一摸衣擺,果不其然,是諸葛玉堂不知何時以雙指作剪,生生剪下了這一角綢子,也算在他身上留了記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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