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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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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一種聽來極其刺耳的怪異人聲,仿佛自荒塚中的一片荒蔓草以下,透地而出,悶沉模糊,但仔細傾耳,勉強可辨語意地說道:「可惡小輩,傷了『護靈蟾蜍』,還不快快叩頭請罪,如再遲延,便取你們三條性命抵償獨目蟾蜍。」 俠青與鳳英凝神傾耳,想聽出這怪異語聲來處,但聽來聽去,仍只能判斷是從一座高大墳丘的十丈周圍以下,透地而出。 俠青聽出這人是用提氣傳聲功夫,從地下發話,但不知此人可是毒中之毒侯老魔?逐暗向鳳英低聲問道:「這可是夏侯蟄的聲音?」 鳳英搖了搖頭,表示不對。 俠青心中訝然,自己聽得出此人語聲決不是那萬幽教主及紅黑二袍,鳳英又證出不是毒中之毒夏侯蟄,難道又有一個功力不在這兩個魔頭以下的高手,和這兩個老魔聯手與自己等為敵? 逐也對著地面,用提氣傳聲反問道:「發話何人?若是自命高人,為何不敢出面一會?才算得英雄。」 他發話甫畢,那種怪異語聲又作,慢吞吞地學著俠青腔調道:「三個小輩,若是自以為瞻大,為何不敢入我地闕之下一會?才算你們夠種……」 俠青見此人狂悖之中頗帶謔味,不覺失笑道:「朋友,何必賣狂,請示姓名,我等當尋覓你地闕入口,一試你地闕幽冥!」 那怪異語音又作,應聲答道:「吾乃萬靈公子是也!你等自願入我地闕,若遭危厄,莫道我未事先警告。你等稍待,我當大開地闕之門迎客!」 說完,突轉寂然,再無絲毫聲息。 俠青與鳳英在與那怪客語聲應對之際,不時地用耳聽目測搜索四處,不見有任何痕跡。 此刻,再環目四周,但見荒煙彌漫,墓草淒迷,白骨成堆,青磷閃爍,無邊無際的高低墳堆中,錯堆著幾處本甚巍峨,但因年久失修,以致傾圮敗壞的大墳頭。 粗粗看來,每一座墳頭都可能是進入那萬靈公子的地闕入口,但細一查視,卻又看不出什麼特異之處。 突然東北方數丈開外,一座高墳的墳頭以上,突然頓現密密磷光。 逐漸,磷光越聚越濃,匯成一片幽黯慘的光霧,恍如被地獄之火焚燒著。 俠青、鳳英、石九令一齊向那片光霧凝望著,注視它的變化。 那片幽黯慘緣的光霧,經一陣急漩激渦之後,突然有數十道湛藍芒尾破天沖空,尖銳哨聲刺耳椎心,聽來極不自在。 繼而,幽黯慘緣的光霧中散濺出萬點藍星,上下翻騰,卻全無美妙賞心悅目之感,令人看來,只覺倍增險森恐怖。 直守了半杯茶工夫,頓時霧消星散,原來那高大墳頭上陡現一個奇景。 三個眼前所現,是一個由數百根白骨結紮而成的一座丈許高牌樓,兩邊迎風招展,一付由人頂骨磨薄成圓碟片大小聯串而成的對聯。 對語是:「天下武林,千百俊傑,有誰不成柘骨。唯我萬靈,一道成尊,勸君再拜歸誠。」 橫匾上四個大字「有入無出」。 那三十二個大字,似由人血所書,鮮紅淋漓,像是猶未幹漬,極為觸目驚心。 原有那座高大墳頭的墓碑已然移去,一個五尺余高二尺餘寬,足可使一人昂首而入,但其中黑沉沉,像是通入地獄的深穴。 鳳英一聲冷笑道:「好大的口氣,狂妄得太過分了!」 話雖此說,但俠青與鳳英兩人心中都暗自微顫,單憑這一手光霧、芒星,陡現白骨牌樓的幻術手法之巧快,已非毒中之毒夏侯蟄及那萬幽教主之流,所能望其項背了。 石九令自然更是心悖顫寒,但在俠青、鳳英二人之前,不好意思顯出膽怯,而且他從瘦丐常力等人處,聽說過鳳英、俠青二人的功力非凡,連那丐幫中前輩奇人千金花子邵平也不及他們,心中較有倚仗,尚可略壯幾分膽氣。 就眼前形勢看來,不言可喻,那萬靈公子分明是要請俠青、鳳英、石九令三人穿越這白骨牌樓,由這黝黑深洞之中,進入隱在墳墓之內的那萬靈公子自己所設的地闕之內。 萬靈公子是那等深沉機詐,地闕門戶是何等黑暗險森。 自然地闕之中,必然到處充斥凶危。 但武林中人,多半講究的是寧可身亡,不教名弱,何況還有太行六雁待救,自然在那地闕門戶一現之下,俠青、鳳英便毫不猶豫地領著石九令,晃身進入這通入墳暮中的黝黑深洞以內。 三人才入洞中,那巨大墳穴之口的墓碑,忽又輕輕一旋,悄沒聲息封閉起來。 洞內是條黯黑無光的狹長通道,再好目力也無法直望到底。 俠青、鳳英齊都不禁暗暗皺眉,心忖:「倘若對方在這甬道之中,設上些厲害惡毒埋伏,驟然發動,我兩人功力再高,也無法施展防範,要想旁無傷損撤出洞外,真是難上加難。」 幸而,那萬靈公子似乎確想誘三人深入他那地闕之內,三人行走整個這條甬道上,竟未遇上任何阻擋。 約走了半頓飯工夫,才真把這條原料是步步危機,兇險無比的甬道安然走完。 三人眼前,頓時又現一幅奇景。 這條暗黑甬道盡頭,竟是通達一個奇形宮殿。 這奇形宮殿廣可數丈方圓,八根粗大的石柱,上面不加雕漆,竟是用濃稠的人血塗染而成,怪的是不知用什麼方法,將那漿膏般的人血,保持得與才脫人體一般的鮮紅怵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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