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鬼斧神功 | 上頁 下頁 |
一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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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知怪物,竟似明白自己的心意,怪不得适才不叫取那殘肉,照此下去,不難有機可乘,不禁悲喜交集,便使用刀割了些鹿肉烤吃。 乘著怪物歡躍高興之際,又比手勢,要那失去的鏢矛,怪物搖了搖頭,及至連比了幾次,怪物竟怒嘯起來。 芳姑見不是路,忙即停止了手勢,暗忖:「這東西如此精靈,看牠每次出門,都那麼防備嚴密,說不定用心業已被牠看破。」不禁又愁急起來。 當晚,怪物雖無不利的舉動,卻沒有往日對芳姑那樣親昵了,芳姑對月閑坐了一會,示意回洞,怪物仍將她抱了進去。 芳姑心雖憂急,且喜那怪物好似生有特性,自從被擒的第一晚,受了姦污外,一直沒有受過蹂躪,每日都是刻板生活,怪物臥在芳姑腳頭,總在天未明前出去,交午回來,申酉之交又走,入夜方回,每次出去,必將芳姑用山藤捆綁,回來又帶了許多山果獸肉之類,與芳姑為糧。 似這樣又過了好些天,芳姑枉自焦急,怎奈無隙可乘,幸而怪物心靈,言語雖然不通,但手勢比上兩次懂了。 芳姑漸漸也聽得出牠嘯聲的用意,因和牠一提鏢矛,怪物便即怒吼,不敢造次,又恐老父尋來遇上,只得和牠比手勢,勸怪物遇見生人,不可傷害,怪物仿佛解得,將頭連點,方略放心。 每次怪物回洞解綁時,山藤全被捏斷,沙洲上花樹雖多,那山藤卻不見有,但同時,怪物往石旁一撈就是,而且綁時,總是聞到一股子異香,即行昏迷不省人事。 這一天,又值下午,怪物又該出去了,芳姑乖乖的任由怪物捆綁,暗中留神,將氣屏住細看,那土穴不封閉時,本來透光,又值斜陽反射之際,看得十分清楚。 就見那怪物捆身之際,忽從石後,取出一根長約數寸,生得極繁密的五色小花,朝自己鼻間掃了一下,猜是那花作怪,忙即裝作昏迷,把眼一閉,耳聽怪物轉身,才眯縫著眼,偷偷一看,怪物已往洞外走去,洞口也未用大石封閉。 約有頓飯的光景,芳姑正想脫身之際,怪物忽又轉來,一爪仍拈著那枝小花,一爪卻抓著一大把去了枝葉的山藤,匆匆塞向大石之後,又朝芳姑周身嗅了一陣,然後縱出洞外,將大石移來堵好洞口,方長嘯一聲而去。 芳姑想起那種五色異花,沙洲後面東邊,生有一大叢,那日自己無意中,想采一枝聞香,被怪物搶去,扔入湖內,原來有迷人的功效,如能在暗中藏起一兩枝,乘怪物和自己親熱時,一個冷不防,給牠聞上,至少有個把時辰昏迷,豈不可以下手。 盤算了一陣,怪物便自回轉,又將芳姑抱出洞外,芳姑想采那花,特地強顏歡笑,要怪物伴著,往沙洲後面深林之中閑走,芳姑所攜火種本來不多,到了晚間,因怪物寸步不離,剛一走到花的面前,便遭阻攔,芳姑恐惹怪物疑心,越不好辦,只得暫時歇心,遇機再行設法。 此刻,諸葛風也領了苗人,尋到了湖邊。 天色漸漸的黑了,便取些獸肉,飽餐了一頓,芳姑終是報仇心切,趁著月色,仍邀怪物陪往沙洲後遊散。 到了半夜,花未愉采到手,忽然刮起風來。 芳姑遺留的火種,兩日前業已用完,每次烤完鹿肉,總將餘火留著備用,不想狂風驟起,一些餘燼,全被大風刮滅吹散,一點火星俱無。 芳姑見狀,不由著急起來,忙和怪物比劃手勢,怪物忽朝對湖連指,芳姑定睛從藏身的密林中,往隔湖岸上一看,竟有一點火星,明滅了兩下,當時還疑是螢光木火之類,正想和怪物比說,怪物已將她抱起,回到洞中,匆匆用山藤將她手腳綁好,放在石條上,出洞用石堵好而去。 芳姑躺在石條上,猛想起适才所見,頗似苗人吸煙,發出來的火光,莫非老父已然回來,聞得凶訊,帶了苗人尋來,如被怪物發覺闖去,倘真遇上,怎生得了。 她越想越覺所料不差,只急得她通體汗流,無計可施,身子在石條上,一路亂掙滾下地來,滾到洞口,就著石隙,往外看去。 外面黑洞洞的,那洞穴又在叢林深處,有草樹阻隔了月光,只聽大風呼號,恍如潮湧,與湖中浪擊石打岸之聲,響成一片。 湖對岸的情形,除有時發現怪物那一雙放光的怪眼,一閃而過,和間或從狂風中傳來的一兩聲怪嘯外,別的什麼,都聽不見。 她提心吊瞻,在黑暗中,過了好一陣,忽然雷雨大作,對面景物更難窺悉。 因怪物這次出洞,不在預定時間以內回來,心想:「對岸如果是老父帶人尋來,兩下絕不會遇上,如為怪物所傷,那怪物必早回洞,但現在牠一去許久未歸,再加适才所見怪物那一雙怪眼,閃爍往來之狀,必與來人在那裡爭鬥馳逐。」 又過了一陣,雷雨全止,反聽不見一絲聲息,心想:「難道老父業已發現那和自己所帶出的兩個苗人,俱為怪物所傷,特地往竹龍山桐鳳嶺去請無名釣叟前來,除害報仇不成……」 再又想起自己失蹤,業經多日,老父先見同行苗人屍首,必當自己也為怪物裂腦而死,倘如他們斬了怪物,逕行回去,自己即使將被綁山藤磨斷,也推不開洞口大石,豈不活活困死洞中,臨死也不能見老父一面。 她想到這裡,心裡一著急,便哭喊起來。 夜深山靜,果然不久,便有了回應,竟聽出是老父的口音。 這時,她又想到怪物他去,並未伏誅,又是悲喜,又是憂惶,不知怎樣才好,直到諸葛風將她尋到,抬回家內,才哭訴經過。 當時芳姑便要尋死,諸葛風因只此愛女,自是不舍,再三溫言勸說道:「我年將入暮,只你一女承歡,雖然禍生不測,為怪物所汙,至多不嫁人也就是了,你縱不念你自己,難道也不念及為父麼?」 芳姑聞言,才打消殉身之想,以丫角終老,忍辱愉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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