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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回 兩天交界 天府金花(3)


  鳩盤婆接連兩次重創,敗在一個無名幼女之手,並不發怒,反更從容。二次把手一指,現出一個化身,獰笑道:「小女娃不知輕重,早晚形消神滅了!」

  上官紅戟指怒喝:「老魔鬼,你快引我去見師父,否則我囊中還有專破九子母天魔的至寶,乃是紫虛仙府一位天仙和陳仙子所賜!」鳩盤婆竟受了上官紅的騙,信以為真,心中惶急,冷笑一聲便退了下去。上官紅測不透仇敵是何用意,所說原是假話,以為敵人不會相信,便未再提。鳩盤婆心中痛恨,祇管以全力運用陣法,九子母天魔始終不曾施展,便宜了上官紅,乘此時機運用太清仙法,使金花與心靈相合,無形中增加了不少威力。

  上官紅已將鳩盤婆哄信,就此相持下去,原可不致受難。祇為對師忠義,時候一久,仍不放心,到了第五日,忽然想起老魔二次現身時經自己說了一套假話之後便自退去不曾再見,想用前言再試一下,誰知弄巧成拙!鳩盤婆一時受愚,這一開口,越發露出馬腳。鳩盤婆、力想若帶有降魔之寶,斷無不用之理。暗罵自己陰溝翻船,竟被一小女孩瞞過,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鐵姝這時見雙方相持已好幾天,費了許多事,毀掉好些神魔異寶,祇將敵人師徒暫時隔斷,並未佔著一點上風。不特九子母天魔不曾放出,連好些魔法均未施為,坐視敵人在飛劍法寶防身之下靜待援兵,毫髮也未傷到一根,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拿話點道:「恩師遲不下手,可是算出敵人還有後援,想要一網打盡麼?」

  鳩盤婆冷笑道:「你既不耐久候,可去代我主持中央神壇,我先給他一個厲害。」鐵姝看出乃師說話面色陰沉,一雙碧綠的怪眼隱蘊凶毒,當時諾諾連聲,鳩盤婆說完,方始冷冷的朝著易靜說道:「就算前仇深重,道友不經此劫,何能轉禍為福?事須三思,免勞後悔!」易靜罵道:「無知魔鬼少發狂言,想你行為何等凶殘,如有本領,祇管施為,誰還怕你不成!」

  鳩盤婆聞言自是憤急,心中恨毒,表面仍不露出,陰惻惻笑道:「你既不知好歹,難怪我不看你師父情面。你那愛徒上官紅實是美質,可惜隨你一同葬送。我特容你兩師徒一見,免其死不瞑目。」易靜本來心中懷念,一聽這等說法,心想如能見面,自然是好。同時想到敵人陰險狡詐,所說也許藏有陰謀!心念一動,冷笑答道:「老魔鬼,你那邪法毒計我全知道,休看我門人年幼道淺,你決害她不了!」

  鳩盤婆冷笑一聲,重又不見。易靜見多識廣,情知仇敵不懷好意,持久無功,必下毒手!暗中戒備,暗命石慧不可亂發石火神雷,以免一時疏忽受了魔法暗算。眼前倏地一花,先前密布陣中的血焰魔光連同百萬金刀烈焰飛叉全數不見。

  上下四外祇是一片昏黃暗赤色的沉沉霧影,不見一絲天光。仇敵師徒仍是不見,卻在東南角上現出大片金光霞影。易靜定睛一看,正是上官紅在一朵金花之上盤膝而坐,身外有飛劍法寶金光籠罩,外層又有乙木神光籠罩其上,無數巨木光影排列若城,把人圍在其內。青霞湛湛,時隱時現,那菊花形的金光由外而內往裏合攏,看去恰將三四層寶光一齊包住。看出不是幻相,暗忖紅兒那裏得來的仙府奇珍,便此坐守之法,也似受了高明指教!心中大喜,試用傳聲笑呼紅兒可曾見我?

  上官紅原因用盡方法不能傳聲,第二次發話恫嚇又未回答,祇得澄神定慮端坐金花之上靜守待援。忽聽師父傳聲相喚,不禁狂喜,忙即抬頭一看,師父同一未見過的綠髮少女同坐兜率寶傘之下,身外光芒萬道,寶氣騰輝。鳩盤婆居心殘忍,凶毒無比,此際表面二人東西相對,實則中有魔法禁制,可望而不可及。並還利用對方七情哀樂分神,以便進攻。上官紅初經大敵,自然不知。因見師父並未被擒,心中歡喜,忙用傳聲回答,立時便要過來會合。

  易靜一見,不禁大驚,忙喝:「紅兒千萬不可妄動!」鳩盤婆覺出敵人各自鎮守,直如無事,心中奇怪,試一查看,上官紅目注前面櫻口微動,一字也聽不出,想起峨嵋千里傳聲之法,一時疏忽,忘了禁制!易靜必令愛徒靜守,陰謀已難成功!恨到極處,先朝上官紅冷笑道:「無知女娃,許你師徒見上一面,再不見機降順,就來不及了,我先給你嘗點味道!」說罷把手一揚,立有一條魔手,看去比血還紅,由左臂上飛起。晃眼加大,佈滿空中,朝上官紅當頭罩下!

  魔手罩下之際,被金花賓光在上一衝,便自伺飛。上官紅先覺金花寶光強烈,魔手難侵,尚自心喜。因奉師令不令言動,也未出聲發話。猛覺那帶著大蓬黑煙的血手祇空抓了一下便自撤回,不知怎的,心旌搖動,神魂似欲飛越離體而去!忙運玄功鎮懾,忽聽遠遠鬼哭之聲,十分淒厲刺耳,若遠若近,慘不忍聞,聽去似在呼喊自己名字,剛寧的心神重又起了震悸,老想朝那哭聲奔去!料知仇敵正用呼音攝神之法意圖暗算,忙用本門心法潛光內視,不令心神稍受搖惑,一切付之不聞不見。

  那血手魔影和那鬼嘯呼名之聲循環不停,此去彼來,不勝其擾。到了後來魔法越來越凶,祇得把雙目閉上,連師父也不敢看。心神雖得勉強鎮靜,但是身上時冷時熱,煩躁不安,有時更如芒刺在背,說不出那樣難過。端坐花中,用本門心法入定起來。也不知過了多少天,忽聽有人怒喝:「鳩盤婆魔鬼,你惡運已終,還敢害人!」口音是個熟人,因前數日雖然受了許多無形無聲的侵擾,苦痛非常。近三日為了定力日堅,金花已與元靈相合,鳩盤婆的秘魔六賊已無所施其技,心智澄明,一聽有人呼喝,忙即睜眼一看,不禁心神皆顫!

  祇見易靜仍在神光寶光籠護,端坐兜率寶傘之下。祇是上半身衣服已全毀去,身上釘著九個拳大死人頭顱,都是白髮紅睛,猿牙森列。不知何時被其侵入寶光層內,將前後心和左右膀一齊咬,二目凶光四射,口中呼吸有聲!寶光層外更有一幢時碧時紅的血光,似一口極大的鐘連人帶寶光一齊籠罩在內。石慧不知何往,易靜頭上似有一圈淡微微的金光將頭罩住,和畫上佛光一樣,但是眉頭緊皺,咬牙切齒,滿臉均是痛苦之容!方才發話的正是師父三,生好友陳岩,獨自一人肩上背著一個花籃,身外裹著一片白色仙雲,手指一道朱虹,口中喝罵,正朝師父身前趕去。

  這一驚真非小可,情急欲起。

  忽聽一幼童傳聲說道:「紅兒不可妄動!陳哥哥不聽話,說好待機而動,他偏心急,見你師父受難,便不顧命一般趕去,其實並無用處。鳩盤婆老魔魔法之高,與屍毗老人各擅勝場,你我祇能在她緊要關頭尋她晦氣,要憑我們除她,實是萬難!祇管放心,聽我調度。」上官紅聽出李洪口音,驚喜交集,忙問:「李師叔怎得到此?師父何時出困?」問完並無回應,陳岩已往光層之中衝進。百忙中似見師父微微睜眼朝陳岩嘆了口氣,寶光分而復合,電也似急閃得一閃,最外層血光先被陳岩衝破,竟似活的一般待要隨人侵入寶光層內,勢甚神速!陳岩似有防備,回手一揚,手上飛起一片明霞將血焰擋得一擋,人也隨著飛入。

  陳岩與易靜會合一起,揚手一片紅光待朝那九個魔鬼飛去,易靜突把雙目一睜。急呼:「玉哥不可妄動!不受此苦,如何成道!此時我以全力在此苦熬,你如動手,累我前功盡棄!」陳岩見她說時忍痛掙扎慘狀,越發不忍,祇得停手,空自愁急,無計可施。易靜祇是身受奇慘,如非將本身元神隱向頭上,早為九鬼所啖!因知陳岩情深愛重,不惜死生相隨,故意如此說法好使放心,免得知道此是自己存亡關頭,稍一疏忽便鑄大錯,那有心腸聽話!陳岩不知心上人心意,為想減少易靜苦痛煩悶,一面戒備防那九鬼暴起傷人,一面將別後情形詳細說出。

  原來陳岩自從同了笑和尚、李洪、甄艮、甄兌在北海絳雲宮,聽蘇憲祥、歸吾、虞孝、狄鳴岐說易靜誤入魔窟,被鳩盤婆師徒困入魔陣,心如刀割,恨不能當時飛走。及至離開水宮,李洪道:「你祇顧情急赴難,可知被困魔陣,元神必有損耗,不將藍田玉寶先取到手,就算手到成功將人救出,試問用何靈丹培養她的真元?」陳岩一聽,祇得一同起身往靈嶠仙府飛去。

  那靈嶠仙府乃東海盡頭落際過去高接天界的一座海上神山,由中土前往,中隔十萬里流:始到天蓬山下。上面還有七層雲帶,離地萬丈以上,罡風凜冽,冰雲蔽空。更要經過三四處寒冰風火之區才能發現生物,由此往上始見嘉本繁花,沿途景物也越往上越靈秀,再衝過末了一片雲層,快到絕頂,靈嶠仙府便在其上,眾人久已聽說,心生嚮往,除陳岩一人心中有事,愁悶不解,全都興高采烈,亟欲前往觀光。

  當下便由笑和尚為首,甄氏弟兄指點途向,陳岩李洪蘇憲祥三人主持遁光一同飛行,餘人全都藏在裏面。這一來飛行自快得多,尤其笑和尚東海面壁以來功力大進,煉就師傳佛家心光遁法。蘇李陳三人又都各有擅長,四道遁光連合一起,把餘人擁在其內,上來先似一道帶有金花銀霞的五色彩虹,衝空破雲,橫海飛渡。後來蘇憲祥見四人遁光過於強烈,唯恐招搖,令將遁光行法掩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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