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青雙劍錄第七十一回　穿行地心　南極光明(4)

第七十一回　穿行地心　南極光明(4)

　　似這樣也不知飛行了多少時候，便見黑亭當路，其高九丈，大約畝許，正中心有圓形地洞。金蟬沿途行來已覺越走地勢越低，估計離上面海底少說也在千丈以上。亭心地洞深三四百丈，下面必與地軸相連。眾人正向亭中飛去，快要落地，便見一道青光湧著一個紅臉矮胖老頭，正是靈奇之父靈威叟，朝著眾人把手一拱，一言未發便迎頭飛過往上升去。落地再看，靈奇手裏拿著一個晶瓶和一個內貯靈丹的玉盒，上前拜見遞過。

　　金蟬方奇怪靈奇何以在此，方要問話，靈奇已搶先說道：「諸位師叔，請快隨我避入甬道再說不遲。」說罷當先走去，眾人忙即跟去。那甬道口作三角形，大約三丈，祇一塊銀色，光可鑑人，不知底細絕看不出那是甬道的入口。

　　眾人剛剛走到，便聽萬籟怒號，震耳欲聾。金蟬不等靈奇招呼，先命石完行法開路，石完冒冒失失，頭一晃便衝將進去。祇見墨綠光華剛剛破壁飛進，忽聽石完驚呼一聲，同時一股奇亮若電的銀色光氣冒起，亭上面五行神雷排山倒海一般湧到，上下四外一齊震動！

　　甄氏弟兄情急搶先，剛一飛近，猛覺奇寒侵骨，幾乎血脈皆凝快要凍僵！銀光中又飛出一蓬淡青色的寒星！幸而金蟬早有防備，見石完不等話完先自飛入，忙喊：「干道友、小神僧留意！」干神蛛揚手一片灰白光網飛將出去。光網已向前面將那一蓬寒星兜住不令噴出。

　　干神蛛回顧身後，形勢大變。除甬道入口這一片外，都在靈光箭雨紛射之下，阿童正用佛光抵禦，不由著急，自言自語道：「你不趁此時進攻，我將來如何向人求告？暫時就吃點虧，所得也足償所失，就現原形，有什相干？誰還不知道麼！」眾人料他要令附身神蛛破法，果然話未說完，胸前黑衣上現出一個大白蜘蛛。眾人與干神蛛論交之後，已皆知他三生愛妻，為邪法所害，九死一生，誤投蛛胎一事，而他妻子所化的那隻大蜘蛛，就附在他身上。

　　以前眾人所見，祇是神態生動若隱若現的蜘蛛影子。這時神蛛雖未離人飛起，卻是全身畢現，看得甚真。祇見那蜘蛛形如人面，獰惡非常，通體灰白，六腳長毛如針，一雙火眼其紅如血，凹鼻方口，上下各有兩枚利齒。一現形便由肚臍眼內射出一股白氣，光網立即加厚。同時嘴裏噴出一個血色火球，由光網中心穿出。對面銀光寒星雖被網住，仍在衝突飛舞，火球一現，立時爆散，化成一片火雲，祇一閃，便連光網帶銀光寒星全都消滅，蜘蛛也自不見。

　　就在這略一停頓的功夫，上面五行神雷全數爆發，一股五色變幻的精光直衝進來，甬道全被填滿。前頭各色火花亂爆，發出連珠霹靂，狂潮也似朝眾人湧來。阿童忙用佛光擋了一擋，方覺力大異常，猛瞥見五色精光齊射中心，跟著便是驚天動地一聲大震，佛光竟被盪退！

　　阿童心靈上忽生警兆，心中一驚，不敢再抗，忙大聲急喊：「大家快走，我支持不住了！」這時千百團五色火花隨同霹靂之聲紛紛爆射，宛如百萬天鼓一齊怒擂。眾人見阿童驚慌卻退之狀，無法再相問答，各縱遁光連合一起朝前飛去。後面神雷飛馳追來，眾人見那甬道作圓弧形往下彎去，祇顧逃避，也不知飛出多遠！似這樣逃竄了半個多時辰，甬道漸漸縮小，最前面祇有丈許方圓，看去深黑異常。後退無路，祇得飛向前去相機行事。

　　又飛出老遠，金、石、阿童三人留意後面無什聲息，回頭一看，後面的五行神雷已然退去，四外靜盪盪的黑暗異常，霧氣濃密。那麼強的寶光祇能照出七八丈遠近。意欲回頭，那知才一舉步便覺潛力阻路，重如山岳，寸步難行！如往去路飛行，卻是輕快異常。

　　眾人先前祇顧尋路急飛，無人留心裏程和飛行時間，不知人已深入地軸，為前面元磁真氣所歡！先祇覺得越往前飛越快，好似不用飛遁也照樣前進。上下四外暗沉沉一片混茫，以金石二人目力竟看不出前面景物。所行是略作弧形的一條直線，毫不偏倚。後退卻是有不可思議的絕大阻力，不能倒退一步！非但成了有進無退之勢，除照中心飛馳前進而外，連往兩旁移動稍改方向都辦不到！

　　甄艮甄兌首先驚警，跟著金蟬也自醒悟如非深陷地肺之內，便被兩極元磁真氣吸住，走向去往南極的子午線上！互相一說，全都驚慌起來，一商議，除了繼續前飛之外，無法可施。祇覺飛行子午線上黑暗奇悶。巴不得早到盡頭見個分曉。眾人為防萬一，遁光連在一起，對面吸力自然加增。一心急趕路，飛行更快，端的比電還急朝前射去，晃眼便是千百里！

　　眾人祇覺飛行之快從來所無，也不知飛了多少時候，忽然發現前面淡微微有了一片亮光。眾人以為快要到達，心中一喜，猛覺身上奇熱，前面吸力倏地加增。見前面光影相隔漸近，祇是一大片灰白，正指點間，猛瞥灰白光影中現出一個黑點，發出無量芒雨，作六角形往外四射，吸力又復加強好多倍。眾人身子竟如一群隕星往前飛投下去！不知黑影便是大氣之母，陰陽二氣正在互為消長，陰疑陽必戰，此正是陽極陰生之際，那熱力比尋常烈火加增到幾千萬倍，而且吸力大得出奇，不論宇宙間任何物質，稍為挨近便自消滅化為烏有！

　　眾人已然將近死圈邊界，形勢危險萬分！眼看就在這快入死圈、危機一髮之際，那氣母元磁精氣恰巧由合而分爆散開來。眾人正飛之間，瞥見那六角黑影突然暴漲，四邊齊射墨色精芒，當中突現一點紅色，其赤如血，晃眼加大，熱氣同時加增百倍！眾人本就熱得難耐，那經得住熱力暴加。又看出黑影紅星威力猛烈，金蟬將玉虎放起，仍然抵禦不住奇熱。

　　忽聽干神蛛驚呼道：「前面死路萬萬不能再進！」眾人聞言大驚，身子又被吸住，無法停止回退！猛瞥見左側極光突現！

　　極光現時，眾人恰飛到正子午線側面來復線交叉之處，祇覺身上吸力一輕，紛紛改道往側飛去。一經脫身子午線外，吸力全消。當時一個寒噤，又由奇熱變成奇冷。知已脫險，驚魂乍定，唯恐又陷危機，俱以全力飛行，朝前疾駛。直到飛出老遠方始回顧，見右側橫著一條奇長無際不知多粗的氣體，別的一無所見。天色上下一片混茫，也與平日所見天色不同，祇前面銀色極光佈滿遙空。

　　眾人不知人已由北極穿過地軸，人已飛到南極盡頭，祇消衝破最後一關，便到了小南極左近附在地體旁邊的天外神山之上了！眾人飛了一陣，眼前一暗，極光不見，又入黑影之中。先還不知究理，等到飛行些時，才看出與陷空島初入地竅時情景相似，心料危難已過，前途必是南極奧區！

　　眾人正飛之間，忽見前面微有光亮。近前一看，光並不強，祇將去路堵塞。易氏兄弟心急，首將飛劍放出。那知飛向光中，竟如石投大海，劍光一閃即沒，無影無蹤！眾人一見大驚，石完飛身便朝前穿去，祇見奇光電漩，石完陷身其內，祇管用盡力量掙扎，不能脫出，急得大聲急呼，哭減：「師父師伯救命！」

　　阿童一見石完，失陷，首先一指佛光飛身上去將他護住。但那寒光之中另有一種極大壓力，上下四外一起湧到，不能脫身。靈奇強掙著喊道：「這必是兩極寒精所萃之地，那三粒神雷呢？」金蟬不等話完，已先驚醒，便將陷空老祖所贈神雷一起發將出去。祇見神雷脫手，一團酒杯大小的五色火花紛紛爆炸之中，耳聽兩聲哀吟過處，寒光一閃不見，所失飛劍也自收回。

　　前面地上兩具殘屍，過去一看，乃是兩個質如晶玉的女子，各穿著一身薄如蟬翼的冰紈紗衣，與陷空島二童樣形質，祇是貌相猙獰，凶惡非常，已被神雷打死，橫僕地上。眾人知是寒魄精氣煉成的怪物，已然身死，便不去理他，仍舊前行。走出四五十里，忽聽干神蛛笑道：「我看看去，也許走遠一點，諸位尋不到我不要介意，這地方我有一點事要辦呢！」說罷身形一晃飛去，轉眼不見。行時眾人見他面有喜容，胸前蜘蛛影子時隱時現張牙舞爪，興奮異常，不似路上那樣沉默憂鬱之狀。

　　眾人催遁光飛去，便見面前現出大片奇景。那地方乃是一座冰山，通體翠色晶瑩，一座高約十丈的黃色玉亭，直似整塊晶玉嵌空雕削而成。對面大片海洋碧波浩瀚，天水相涵，極目蒼茫，漫無涯際。阿童與石生打算飛向前面玉壁之上往外查看，那知上面暗中竟設有禁制！剛飛到頂便將埋伏引發，萬點銀光似暴雨一般當頭打下。幸而石生那一塊三角金牌是靈嶠奇珍，自具靈異，與主人心神相合，金霞佛光同時飛湧，那禁法一接觸即便破去。

　　二人一面傳聲告警，一面隱身上飛，越過玉壁，祇見下面乃是數千里方圓一片盆地。地平如鏡，其白如銀，也看不出是冰是雪。到處仙山樓閣，光怪陸離不可名狀。頭上的天是青的，長空萬里，甚然深碧，白雲如帶橫亙在東南方峰腰殿閣之間舒卷迴翔，下面的地又是白的，廣原平野，其色如銀，直似一片奇大無比的銀氈，上面堆著千萬錦繡！

　　石完喜得便要往下飛去，被金蟬一把拉住說道：「你知這是什麼地方，如此冒失！」便令眾人先尋一個隱密之地，就冰塊上坐定說道：「我們孤懸南極天外，相隔中土不知多少萬里，一有失陷連救兵也請不到！上次在銅椰島與乙師伯分手時，雖蒙他賜我一面事急求救的信符，但是相隔太遠，又有宇宙磁光太火大氣阻隔，也不知道能否當時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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