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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因情生魔 痛失真元(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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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平又道:「昔日在往岷山以前,乙真人曾對我說過,道我重劫大災業已過去,如今祇有一難未完,絕無死理,難道你死我還獨生?寒妹休要過慮!」 寒蕚未始不知司徒平在此一樣凶多吉少,但口裏雖強迫他走,心裏卻正相反。人在危難之中,最易增進情感。兩人這一番攜手並肩,心息相通,說的又盡是些恩深義重盪氣迴腸的話,在不知不覺中平添了許多柔情蜜意,連二人也不知怎的,雖未公然交頸,竟自相倚相偎起來。藏寶之處既被紫玲封鎖,更無別的準備,寒蕚仍不住在催司徒平快走,固是口與心違,司徒平天生情種,到這種急難關頭,分明並命鴛鴦,更是何忍言去?一陣推勸延挨,不覺已快到時候。 寒蕚心想與其坐以待斃,何不出谷應戰?見司徒平執意不走,便道:「平哥你既如此多情急難,反正死活我二人都在一起。那矮鬼好不厲害!那日朱師姐拿著九天元陽尺,玄天至寶竟被他奪去。尋常飛劍法寶全用不得,白白吃他損壞。此番上前,但盼齊仙姑霞障有功,我二人還可苟延性命,否則不堪設想!如等他來,倒顯我怯敵怕他,上去吧!」 一邊說著,上了谷口抬頭一看,巖頂一角隱隱見有紅霞彩雲混著一團,才知紫玲已然趕到,先與藏靈子動手,彌塵旛被敵人困住,不由起了敵愾同仇之心。把成敗利鈍置之度外,口中唸動真言,正待展開霞障護身,駕遁飛起,忽聽頭上喝道:「秦家賤婢既敢出面,有何伎倆祇管使來!汝姊已將伏誅,我已設下天羅地網,不怕你逃上天去!」一言還未了,一片紅霞隨著罩將下來。 幸是寒蕚防備得快,同時也將霞障展開迎上前去。那齊霞兒的五雲仙障,原是優曇大師鎮山至寶,又經霞兒多年修煉,真是神化無方。初起時祇似一團輕綃,及至被紅霞往下一壓,便放出五色毫光,百丈彩霧,將二人周身護住。二人知難上去,便在谷底摟抱坐定,靜候外援不提。 紫玲來時,在半途遇見前輩劍仙,衡山金姥姥羅紫煙。金姥姥與天狐寶相夫人,份屬至交,看出紫玲有難,將衡山鎮山至寶「納芥環」借給了紫玲。紫玲一趕到,便見藏靈子在巖上,正待施為,藏靈子一見紫玲,也不打話,兩手合攏一搓,將那多年辛苦,用先天純陽真火煉就的「離合神光」發揮出去。化成數十丈紅霞,向紫玲當頭罩到。紫玲早有防備,一面展動彌塵旛護住全身,暗中唸誦真言,又將金姥姥新賜的納芥環放起。 那玄門異寶,果然妙用無方。大約寸許的小圈兒,一出手便變成青熒熒一圈畝許寒光。在彩雲擁護中將紫玲全身套定。一任藏靈子運用神光化煉,竟是毫無覺察。紫玲暗中留神觀察,靜等寒蕚司徒平出來。如二人能見機逃走更好,不然自己運用玄功飛移前去,連他二人一齊護住以待救援。誰知敵人厲害,哪能容她打算?待沒多一會,忽見藏靈子手一搓一揚,分起一片紅霞飛向崖下。紫玲待要移動,猛覺身外阻力重如泰山,雖然二寶護身不受傷害,卻是上下四方俱被敵人神光困住,休想挪動分毫! 由此紫玲姊妹與司徒平三人分作兩起,俱被藏靈子的神光困住。藏靈子運用玄功,發揮神光威力,待把敵人煉化。幾天工夫過去,果然兩處法寶光華逐漸減退,也無後援到來,心中甚喜,第七天頭上,紫玲雖然看出身外彩雲減退了些,納芥環青光依舊晶瑩,還不覺得怎樣,那寒蕚與司徒平二人仗著齊霞兒的仙障護身,先時祇見頭上紅霞低壓,漸漸四面全被包裹,離身兩三丈雖然彩煙霞霧擁護,但是被那紅霞逼住,不能移動分毫。因紫玲有彌塵旛護體,五雲仙障又將神光敵住,以為時辰一到,自會脫難,仍和司徒平說笑如常,全不在意! 二人感情本來極好,又有前世宿緣和今生名分,寒蕚更是秉乃母遺性,一往情深。不過一方有乃姊隨時警覺,一方又老成持重,熟知利害,不肯誤人誤己。所以每到情不自禁之時,二人總是各自歛抑。這種勉強之事原難持久,何況患難之中,形影相依,鎮日不離,那情苗不知不覺的容易滋潤生長。果似二人預料僅止略遭困阨,並無危難,還可無事。誰料到第三日,護身仙霞竟自逐漸低減,這才著慌起來。 初時,二人還互相寬解,說既是一番災劫,哪能不受絲毫驚恐?乙真人神通廣大,事已前知,到了危急之際必定趕到相助。及至又困候了兩天,外援固是杳無消息,護身仙雲卻祇管稀薄起來。那敵人的紅霞神光還在離身五七尺以外,已自有了感應。漸漸覺著身上不是奇寒若冰,冷浸骨髓,便是其熱如火,炙膚欲裂。一任二人運用玄功袪寒屏熱,又將劍光放出護身,俱不生效,這是中間還隔有仙障煙霞,已是如此。萬一仙障被破,豈能活命! 似這樣苦死支持,渡日如年,又過了兩夜一天。眼看護身仙雲被敵人神光煉退,不足二尺。危機頃刻,不定何時仙雲化淨,便要同遭大劫!司徒平為了二女,死也心甘,還強自鎮靜,眼巴巴盼神駝乙休來到。寒蕚自從仙雲減退,每到奇寒之時,便與司徒平偎倚在一齊,緊緊抱定。此時剛剛一陣熱過,含淚坐在司徒平懷中,仰面看見司徒平咬牙忍受神氣,猛然警覺叫道:「我夫妻絕望了!」 司徒平忙問何故?寒蕚道:「我們祇說乙真人背約不來救援,卻忘了他柬中之言!他原說我等該有此番災劫,正趕上他也有事羈身,約在七日以外才能前來。所以他命我們將母親煉就的仙陣施展開來,加上齊仙姑這紫雲仙障,足可抵禦十日以上還有餘裕,那時他可趕到,自無妨害。偏我一時任性,想和大姊賭勝,寧願單身涉險,不向她明說詳情。以致仙陣不能取出,僅憑這面仙障如何能夠抵禦?如今七日未過,仙障煙霞已快消盡,看神氣至多延不過兩個時辰。」 寒蕚說到這裏,將雙手環抱司徒平的頭頸,竟自哀哀痛哭起來。司徒平見她柔腸欲斷,哀鳴宛轉,也自傷心。祇得勉抑悲懷,勸慰道:「寒妹休要難受,承你待我恩情,縱使為你粉身碎骨,墜劫沉淪,也是值得!何況一時不死,仍可望救,劫數天定,勉強不得。如我二人該遭慘劫,峨嵋教祖何必收入門下?乙真人又何苦出來多此一舉?事已至此,悲哭何益,不如打起精神待仙障破時死中求活,爭個最後存亡,也比束手待斃要強得多!」 寒蕚道:「平哥哪裏知道,我小時聽母親說異派中有一種離合神光,乃玄門先天一炁煉成。能生奇冷酷炎,隨心幻相,誘人走火入魔,最是狠辣。未經過時還不甚知,今日身受才知厲害。仙障一破,必被敵人神光罩定,何能解脫?」說時又值渾身奇熱過去,一陣奇冷襲來。仙障愈薄,更覺難禁。二人同時機伶伶打了個冷戰,寒蕚便將整個身子貼向司徒平懷裏面去。本是愛侶情鴛,當此危機一髮之際,更是你憐我愛,不稍顧忌,依偎越緊。 寒蕚還是冷得難受,一面運用本身真氣抵抗,兩手便從司徒平身後抄過,伸向兩脇取暖。正在冷不可支,猛的想起神駝乙休給自己柬帖時,曾附有一個小包,內中是三粒丹藥,外面標明日期。那日一同藏入法寶囊內,因未到時不准拆看,怎即忘卻?想到這裏,連忙顫巍巍伸回右手,向法寶囊內取出一看。開視日期業已過了兩日,打開一看還附有一張紙條,上書「靈丹固體、百魔不侵」,連忙取了一粒塞入司徒平口內,自己也服了一粒,因紫玲無法送服,便將剩的一粒藏下了。 這丹藥才一入口,立時便有一股陽和之氣順津而下,直透全身,奇寒酷熱全都不覺,仍和初被困之時一般。深悔忙中大意,不曾想起,白受了兩三天的大罪。及至一想仙障破在頃刻,雖然目前暫免寒熱之苦,何濟於事?不禁又傷心起來。司徒平見寒蕚不住悲泣,祇顧撫慰,反倒把自己的憂危一齊忘卻。似這般相抱悲愁,糾結不開,居然又延過了一夜。護身仙雲眼看不到一尺,司徒平還在溫言撫慰,寒蕚含淚低頭沉思了一陣,忽的將身仰臥下去,向著司徒平,臉泛紅霞,星眼微揚,似要張口說話,卻又沒有說出,那身子更貼緊了些! 二人連日愁顏相對,雖然內心愛情愈深,因為危機密布,並不曾略開歡容。這時司徒平一見寒蕚媚目星眸覷著自己,柔情脈脈,盡在欲言不語之間。再加上溫香在抱,暖玉相偎,不由情不目禁俯下頭來,向寒蕚粉頰上親了一親,說道:「寒妹有話,說呀!」寒蕚聞反將雙目微合,口裏祇說得一聲:「平哥,我誤了你!」兩隻藕也似的玉腕,早抬伸起來將司徒平頭頸圈住,上半身微湊上去,雙雙緊緊摟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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