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青雙劍錄第十九回　戴罪立功　七修神劍

第十九回　戴罪立功　七修神劍(1)

　　叫約有四五十聲，倏又昂頭將身豎起，兩眼閉攏，將尖嘴闊腮一張，白牙森森，吐出來的火信疾如電閃。肚腹一陣起伏，似往裏吸收什麼。先前所噴出來的毒霧妖雲連那些五色匹練，如眾流歸壑一般，紛紛向妖物口中吸湧而進。頃刻間祇剩妖物口前有兩三尺火焰，所有妖氛一齊被牠收去。同時牠又人立起來，兩條後爪快要出完。空中「乾天火靈珠」也似在那裏往前移動。

　　笑和尚一看，還不下手等待何時！說時遲，那時快，當下駕起無形劍遁，直往那粒「乾天火靈珠」飛去，口誦辟毒真言，伸手便搶！

　　方喜容容易易將珠得到手中，及至搶了珠子，回身飛遁，才覺那珠似有一個重東西在下面牽引，拿著飛走，甚是吃力。百忙中往下一看，那妖物已有了覺察，一雙三角眼全都睜將開來，尖嘴中火信直吐，待要噴出毒霧。

　　笑和尚大吃一驚，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急中生智，一手提定那珠往回飛走，手指處將飛劍放出，往那粒「乾天火靈珠」下面一繞。果然無心中將妖物真氣斬斷，那珠失了依附，入手輕靈，與先前重滯宛不相同。

　　笑和尚用飛劍時不能隱形，已被妖物覺察。還算妖物初經雷劫之後，正在出土吐納養神之際，氣體不充，飛行不速，祇怒得怪嘯連聲，口中一二十丈長的毒氣又似匹練般直朝空中拋去。同時兩條後爪也一齊出土，待要全身飛起，笑和尚見已得手，那敢怠慢，早已收回劍光，隱形飛遁！

　　就在這時，尉遲火在危巖上潛伏注視妖物動靜。見大雷雨後，妖物果然現身，火靈珠停在空際，左右毒氣甚重。先時也代笑和尚著急，及見金光閃了一閃，火靈珠不見，知已得手！心中一歡喜，略微慢了一慢，那妖物業已全身出土。

　　那妖物先時動作尚慢，倏的颳起一陣腥風，妖物口中亂噴五色匹練，周身有彩霧煙雲環繞，張開四爪，恰似一個七八丈長的四腳蜘蛛，往前便飛！尉遲火大喝一聲，將劍飛出，去斬妖物兩條後爪。這時妖物離地也不過才兩三丈高，還待向上追仇敵，忽見谷口一個伸出的危崖上面，先是一溜綠光直敵尉遲火的飛劍，接著起了一陣綠煙黃霧，恰似一面百數十丈方圓的煙網。

　　煙霧中現出一個斷臂長人，面貌猙獰，披頭散髮，手持一面網，連人帶煙，直往妖物撲去！這時先前那一溜綠火，已迎著尉遲火的飛劍，兩下一碰，一綠一白兩道光華雙雙墜地消滅。

　　笑和尚原意遁出毒霧氛圍，再回身運用飛劍與尉遲火前後夾攻，剛飛出去里許地面，猛一回身，正見那斷臂妖人破了尉遲火飛劍，用一團黃綠煙霧，網一般圍住妖物破空飛去！不由大吃一驚，忙喝：「大膽妖孽休走！」手指處一道金光，疾如閃電，往前便追！

　　那斷臂妖人想是知道厲害，也不回身迎敵，怪嘯一聲，疾如飆風，直從尉遲火潛伏的危崖上面飛越過去！笑和尚劍光何等神速，連忙追去時，剛剛飛至危崖上面，忽然聞著一股奇腥，立刻覺著天旋地轉，目眩頭暈。若非素常修養精純，幾乎倒地！

　　就在這略一停頓之際，妖人逃走已遠，再看尉遲火，業已倒地不省人事！笑和尚大吃一驚，不顧再追敵人，因巖上毒氣太濃，不敢停留，百忙中屏著一口真氣，就地上抱起尉遲火，先飛離了險地再說。他知道一時疏虞，闖下大禍，飛出里許，將尉遲火放在地上一看，尉遲火二目緊閉，渾身棉軟。祇前胸以下肉色未變，餘者自頸以上俱是色如烏漆，連忙塞了兩粒丹藥下去，在旁守護。等了兩個時辰，絲毫不見轉醒，知他受毒已深，靈丹無效，越發憂急。這時妖物雖然逃走，餘氛猶自籠罩巖谷，在晴空中隨風飄蕩，倘如隨風吹散，必要貽禍於人，也是將來隱患，祇苦無法消除，乾看著急。

　　笑和尚準備尉遲火到晚不醒，祇好自己抱著他駕劍光回轉東海，拚著一身不是，求師尊搭救，別的暫時也顧不得了！

　　漸漸日色偏西，正在無法可施之際，猛見一道匹練金光電閃星馳般的飛來，宛如神龍夭矯，圍著妖穴附近繞去。接著便是震天價一個大霹靂，那道金光往巖谷祇繞了一轉，便掉頭長虹瀉地般直往妖穴射去。

　　笑和尚一見金光，便認出是三仙一派，來了救星，祇不知是三仙中那一位，不由又驚又喜！不等來人現身，早合掌跪在當地，不敢抬頭。耳旁又聽霹靂兩聲，悄悄拿眼偷覷，金光歛處，現出一位慈眉善目的清癯瞿曇，緩緩從空中往二人存身之處行來。笑和尚見是師父，目前妖氛已淨，尉遲火也不致喪生，固然忻幸，但是想起自己許多措置失當之處，雖然師父平日鍾愛，定難免去責罰，嚇得跪在地下不敢出聲，祇不時拿眼偷看動靜。

　　苦行頭陀好似不曾看見笑和尚跪在地下一般，逕走近尉遲火身前，將他扶起。手指處，一道金光，細如人指，直往尉遲火口中鑽去。一會工夫，那金光穿口出鼻，就在尉遲火七竅中鑽進鑽出不住遊走。約有頓飯光景，苦行頭陀才收回金光，雙手合掌，口誦真言，搓了兩搓，手上放出光華，往尉遲火上半身摸了一遍。然後取了兩粒光彩晶瑩綠豆大小的丹藥，塞進尉遲火口內，又過了頓飯時頃，才聽尉遲火長長的咳了一聲，轉醒過來，見是苦行頭陀，連忙躬身下拜。

　　苦行頭陀道：「這次很難為你！如非事先疏虞，未看出妖人潛伏之處，妖物決然授首。我同玄真子道友在東海煉丹，正是火候吃緊，那丹關係三次峨嵋鬥劍，幾輩峨嵋道友生死存亡，我三人採藥多年才得齊備，一毫大意不得，所以來遲了一步，致你失去飛劍，身受妖毒，幾乎墜劫沉淪。那妖物毒氣本就厲害，這是牠的救命毒焰，休說你等小小功行，連正邪各派中主要人物，也未必全能禁受！幸而你事前無心中服了萬載空青、靈石仙乳，又有東方太乙元精所化的石犀護著前心，僅僅七竅中了毒氣，不然縱有靈丹，也難復原了！祇是你飛劍既失、元氣又傷，事情為助我的孽徒成功而起，你始終不存一毫貪念，即此已很難得。現時你也不能再去積修外功，可隨我回轉東海，由我煉一口飛劍賜還與你，以獎你這一番苦勞之功便了！」

　　這時尉遲火已聽出苦行頭陀有怪罪之意，笑和尚更是早已聽出語氣不佳，嚇得心頭亂跳，戰兢兢膝行挨近前去，想等師父把話說完再行苦告乞恕。誰知苦行頭陀始終不曾理他，把話一完，不候他二人張口，僧袍展處，單攜了尉遲火，一道金光，直往東方飛去！

　　笑和尚一見不好，忙駕無形劍遁從後追隨，到了東海一看，洞門緊閉，知道師父劍光迅速，業已早到，若像往日，已然叩戶逕入。因為負罪之身，又猜不透師父究要怎樣責罰，徬徨無計，祇得跪在洞門外面低聲默祝。

　　直跪到第三日清晨，毫無動靜，越發焦急起來。正在惶急，忽見玄真子與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雙雙緩步走來。笑和尚一見，彷彿是得了救星，連忙膝行著迎上前去，懇求代為緩頰。

　　妙一真人道：「你師父性情，平素看去較我等還要和易，但是戒律卻異常精嚴，你不應連犯戒條，據我看你師父心中甚是難過，大有將你逐出門牆之意。所幸你尚能懺悔，覺悟前非，我又念你能為峨嵋宣勞，因此約了你玄真師叔向你師父求情。縱能免卻追還飛劍、逐出門牆，責罰也不在小，你可小心在此謹候，別任意行動，少時自有回音！」

　　笑和尚那敢答言？不住含淚叩謝，眼看妙一真人和玄真子走到洞府門前，石門自開，雙雙走了進去。

　　一會諸葛警我走來，向笑和尚略一點首，匆匆入內。又待有兩個時辰，才見諸葛警我面帶憂色走了出來，喚笑和尚起立道：「恭喜師弟，已蒙師伯寬恕了！」

　　笑和尚大喜，忙道：「師父可准小弟進去拜謁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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