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倪匡 > 俠義金粉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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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說,一面連回頭看了兩次,卻不見譚盡跳了出來,他的心中已知上了譚盡的當,譚盡將自己騙了出來,他卻不知揀什麼路逃走了! 但是顧不全的心中,卻也並不怪譚盡,因為白棗兒也被譚盡帶走了,譚盡的武功比他高,白棗兒和譚盡在一起,卻要安全得多! 金不嫌問道:「你從裡面走出來,可曾見那死酒鬼?」 顧不全道:「見到了,他傷了三個人──」 顧不全一句話還未講完,張氏三兄弟,也已從土牆上翻了出來,叫道:「金朋友,莫聽他的,他和醉而不俠,正是一道!」 金不嫌立時怪叫了起來,顧不全一見事情瞞不過去了,大喝一聲,一刀便向金不嫌頭上砍下,金不嫌倏地掣出短劍來,向上便接,「錚」地一聲響,刀劍相交,顧不全只覺虎口一陣發麻! 看顧不全和金不嫌兩人出刀出劍的勢子,好像是顧不全的刀勢,沉猛有力得多,但是事實上,金不嫌的內功,卻在顧不全之上! 顧不全連忙撤刀,金不嫌短劍向前一送,劍尖也直抵到了顧不全的胸前,顧不全著地便滾,總算給他逃開了金不嫌的那一劍。 金不嫌還待再趕了過來,可是他才踏出了一步,便聽得那輛車中,傳出一個十分柔和動聽的女子聲音來道:「別打了,白棗兒呢?」 那柔和動聽的女子聲音一傳出來,金不嫌那一劍,本來正向前,疾刺而出的,這時,突然硬生生地撤了回來,顧不全趁機躍起,大口喘氣。 金不嫌一撤劍回來之後,便向著那輛馬車,體態看來像是十分恭敬道:「那要問姓顧的!」 馬車中再度傳出那柔和動聽的聲音來,道:「顧朋友,請過來!」 這時候,金不嫌和馬車中的女子是一夥,那實是再也明白不過的道理,顧不全雖然心急,便是也絕不是渾人,焉有看不出來之理?照說,他是絕不應該走向前去的。 可是,自車裡傳出的聲音,雖然是簡簡單單的六個字,而且聲音很柔軟,絕對沒有呼喝命令的成分在內,可是,卻又偏偏含有一股使人難以抗拒的力量在,顧不全在陡地一呆之後,不由自主,向著那輛馬車,大踏步走了過去。 直到他來到了馬車之前,他才陡地想起,自己怎麼那樣毫無戒備,便來到了車前? 他一想到了這一點,立時橫刀當胸,小心翼翼。 聽得車中那女子道:「顧朋友,白棗兒呢?」 顧不全道:「我不知道。」 顧不全為人極直,他絕少講謊話,這時,他的確不知道白棗兒到了何處,他只知道白棗兒在醉而不俠處,至於譚盡到了何處,他是不知道的。 他的話一出口,只聽得車廂之中,傳出了一下幽幽的嘆息聲,那一下輕嘆聲,顧不全是粗人,不懂得什麼憐香惜玉,但是聽了之後,也覺得心向下疾沉了一沉。 隨著那一下輕嘆聲,又聽得那女子道:「顧朋友,你可肯幫幫忙,找回白棗兒來?」 顧不全一呆,道:「你是誰?」 車廂中又是一聲長嘆,接著,遮住車門的細竹簾,便慢慢地向上,捲了起來。 細竹簾一捲起,顧不全立時看到,車廂中的陳設,更是華麗,那些綾羅錦緞,閃閃生光,顧不全連名堂也叫不出來,車廂中,有一個女子坐著。 顧不全只不過向那女子看了一眼,他心頭又砰砰亂跳了起來! 那女子約莫二十五六年紀,穿著一身雪也似白的白衣,眉目如畫,美麗得像是畫上的美人兒一樣,只見她秀眉微蹙,像是有什麼重大心事一樣,顧不全一看,俠義之心,便已油然而生! 那女子纖纖素手,拉住了竹簾上的繩子,又嘆了一聲,道:「我叫雪娘──」 那女子這四個字才出口,顧不全便「啊」地一聲,叫了起來,道:「雪娘,我聽得白棗兒說起過你,她說,你對她最好!」 雪娘柳眉微揚道:「顧朋友也見過白棗兒?」 這時候,要是白棗兒還在顧不全懷中的話,顧不全早已將白棗兒雙手送到雪娘的面前去了,但是白棗兒卻不在他的手上,是以他頓足道:「唉,白棗兒一直是跟著我的,可惜我將她交給了醉而不俠譚盡!」 雪娘雙眉深鎖,道:「顧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找回白棗兒來?」 顧不全在那剎間,完全忘了白棗兒究竟有什麼離奇身世一事,他將自己的胸脯,拍得「蓬蓬」作響道:「自然可以,包在我的身上,這是義無反顧之事!」 雪娘微微一笑道:「好,那就請顧朋友快去,我在此相候!」 顧不全大聲答應著,轉過身來,他一眼看到金不嫌就在自己的身後,向金不嫌瞪了一眼,立時撒開大步,便向客店之中,奔了過去。 顧不全一走,金不嫌就來到了車前,低聲道:「雪姑娘,他能找回白棗兒來?」 雪娘望著顧不全的背影,道:「那總比他與我們為敵好得多了,譚盡還在酒舖中麼?」 金不嫌忙道:「我去看看!」 他一面說著,一面也一個轉身,奔了開去。 卻說顧不全衝進了酒舖之中,早已不見了譚盡的影子,並見一個酒保!自桌下探頭探腦!向外張望,顧不全大喝一聲,道:「譚大俠呢?」 那酒保指著譚盡離去的窗口道:「他……自這窗口,跳……出去了。」 顧不全不等那酒保講完,身形拔起,也從那窗口之中,跳了出去,向前疾奔而出,窗外有一條迤邐的小路,轉眼之間,顧不全便已奔出了里許,他一心只盼快快將譚盡追了回來,是以奔得十分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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