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倪匡 > 俠血紅翎 | 上頁 下頁 |
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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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一聲,整扇窗子,盡皆飛了出來,緊接著,一條長大人影,便穿窗而出! 孟瑞想將他引出,原是為了怕驚動客店中其他住宿的人,再也未想到那漢子行動卻如此魯莽,急忙展開輕功,星丸跳擲,向前疾馳而出。 只聽得身後那漢子怒吼道:「好賊子,看你望那裡逃!」 孟瑞回頭一看,只見那漢子緊隨不舍,也如飛追到,他身子雖是長大,但輕功造詣,卻也極高,兩人相距,始終只有三丈遠近,幸而那漢子未曾再叫,否則,以他那麼大的嗓門,不將東京城中的人,吵醒一半才怪! 孟瑞一直向前馳去,眼看已然來到了人煙稀疏之處,身形一凝。但未及等他開口道明來意,那漢子已然「呼」地一掌,身形搖擂,疾拍而至! 孟瑞看出那人這一掌,不但掌力雄厚,而且招式之怪異,無以復加,身子搖擺不定,掌影幢幢,一時之間,竟分不出他是何掌是虛,何掌是實! 孟瑞吃了一驚,匆忙中還了一招,連忙後退,叫道:「兄台且住!」 那漢子「呸」地一聲,道:「賊子,誰和你稱兄道弟! 又是一連兩掌!若不是近半年來,孟瑞武功精進,就是這三掌,只怕便已禁受不住。 孟瑞見那漢子實在渾得可以,只得又還兩掌,已然被他雄厚的掌風,逼得連連後退,又叫道:「朋友且住,你剛才說林紫煙怎麼了?」 這句話果然有效,那漢子立即收掌站定,瞪大了眼睛,道:「你說林姑娘怎麼了?」 孟瑞心中好笑,道:「我與林紫煙是相識,但是卻不知她的下落,正想找她,你知道她在什麼地方,能否告知?」 那漢子向孟瑞瞅了半晌,滿面不快,道:「你怎麼會和林姑娘相識的?」 這句話,實是問得無頭無腦到了極點,倒令得孟瑞不知怎樣回和才好。 但是孟瑞卻看出他對林紫煙,極是關心,關心到了過份,甚至到了除他而外,不希望再有人認識林紫煙的程度! 一時之間,孟瑞不知怎樣回答,想了一想,才道:「我與她相識已久,只煩你告訴我,她如今究竟是在什麼地方?」 那漢子又望了孟瑞半晌,歎了一口氣,道:「她如今在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我一路到東京府來,卻已聽得三四起人講她,和太上青冥魔祖一起,專找武林高手的晦氣,無惡不作!」 孟瑞吃了一驚,道:「朋友,只怕傳言有誤,林姑娘可不是這樣的人!」 那漢子突然面露喜容,道:「你這人倒不錯,竟然和我一樣心思,你叫什麼名字?」 孟瑞道:「我叫孟瑞,不知朋友如何稱呼?」那漢子道:「我師傅是鬧天八龍中的耶律雙龍,我叫夏鋒!孟大哥,你說林姑娘是否為青冥魔祖所脅逼?」 剛才他還在說「誰和你稱兄道弟」,一轉眼工夫,他自己反稱起「孟大哥」來,孟瑞知道他是直心腸的人,道:「那我倒也不知道,我在塞北,最後一次見到她時,像是她有心事也似,但以她為人之機靈,只怕青冥魔祖,固然神通廣大,也未必能夠長期看得住她。夏兄,聽說近來天門宮中原三魔,已攪得武林天翻地覆,令師尊為何不出手管一管,反倒蹤影不見,難道竟準備袖手旁觀麼?」 夏鋒拍手道:「孟大哥,怎麼你的想法,和我完全一樣?我也為這事,蹩了一肚子的氣。但是他們六人,卻只是躲在——」 講至此處,突然停住,尷尬地笑了一笑,道:「他們六人,在什麼地方,我不能說。師傅千叮萬囑,說是一說了出來,若是中原三魔尋到,便不妙了。」 孟瑞聽出他極是老實,一句訛語都不會說,心中對他十分敬佩,想了一想,道:「這其中怕另有緣故,照理說,令師尊絕無怕中原三魔之理!」 夏鋒大聲道:「我都不怕,何況我師傅!」 孟瑞心中一動,道:「夏兄,你既然曾聽得林姑娘作惡的消息,難道她的動向,你也不知麼?」 夏鋒側頭想了片刻,自言自語道:「開封府外,陝甘道上,祁連山下三處地方,均有她的足跡。」講到此處,又道:「她是一路向西北去的。」 孟瑞道:「莫非正是回到昆侖絕頂,天門宮去?」夏鋒道:「那誰知道。」 孟瑞道:「有擾夏兄,在下告辭了!」一晃身形,便逸出了丈許。 夏鋒道:「孟大哥,你到那裡去?」孟瑞道:「我要犯險,到天門宮去走一趟。」 夏鋒聽了,搔耳撓腮,像是不知怎麼才好,呆了半晌,突然自言自語道:「只怕我沒有守著,也沒有什麼關係。」 孟瑞根本聽不懂他在講些什麼,道:「夏兄,若是別無吩咐,咱們就此別過!」 夏鋒突然一頓足,像是下了最大的決心,道:「孟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孟瑞當然不知道夏鋒是身有重任,絕對不能離去,必需趕回一處地方去的,聞言道:「夏兄肯作伴,再好沒有。」 兩人也不再回答,便連夜出了京城,直向昆侖絕頂,天門宮而去。 如今卻暫且按下他們兩人在途中的情形不表,卻說兩人才一離開,黑暗之中,突然逸出一條人影來,陰惻惻一笑,望著兩人的背影,道:「冬兒出來!」 一言甫畢,黑暗處又逸出一人,卻正是孟冬兒,不問可知,那先一條人影,便是中原三魔之一,冷魂仙子了。 孟冬兒一出來,冷魂仙子便問道:「冬兒,你剛才看了那姓夏的神情,聽了他的說話,可想到其中有什麼隱情沒有?」 孟冬兒一雙盈如秋水的眼睛,轉了一轉,道:「師傅,這姓夏的像是有要事在身,但是卻不理會那事,硬要跟著上天門宮去!」 孟冬兒在拜冷魂仙子為師之後,連親生父親,都傷在她的手下,她父母在天門宮受苦,她卻跟著冷魂仙子在江湖上為惡,早已天性泯滅,自然更不認哥哥了,所以在「跟著」之後,竟連「我哥哥」三字,也懶得說。 冷魂仙子一笑,蒙面輕紗,略為掀動,道:「冬兒,你確是聰明。」 孟冬兒喜道:「師傅過獎了。」 冷魂仙子道:「你別高興,這姓夏身上的重要事情,究竟是什麼事,你可猜得到?」 孟冬兒秀眉微蹙,想了半晌,道:「這我卻猜不透了。」 冷魂仙子哈哈一笑,道:「冬兒,你究竟還差一點,我們在東京,本是路過,但如今看來,卻能在無意之中,為我們除去心腹大患!」 孟冬兒仍是莫名其妙,道:「師傅此言何意?」冷魂仙子道:「你剛才沒有聽得那楞小子自言自語,說什麼『只怕沒有我守著,也沒有什麼關係』那二句話嗎?」 孟冬兒點了點頭,冷魂仙子道:「這半年來,我們縱橫武林,只聽說玄天門中幾個人,要來尋天門宮的晦氣,但是卻因為獨指翁突然病逝,三清上人要守靈一年,便未曾成行,其餘武林中人,躲開我們還來不及,那裡還敢前去天門宮?只有鬧天八龍,雖然只剩了六人,但他們絕不肯因此不管閒事,這半年來,可曾聽到他們的絲毫消息?」 孟冬兒人本聰明,聽到此處,已經恍然而悟,道:「師傅,你說那姓夏的,本來要守著他師傅師伯叔,但如今卻不顧而去了?」冷魂仙子道:「這倒給你猜中了!」孟冬兒卻又大惑不解,道:「師傅,那楞小子武功怎能和尚存的六龍相比?六龍又為什麼要他來看守,徒兒還是想不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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