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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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凃雪紅沉聲道:「是,久違了。」 她和東方霸主相隔足在丈遠,但是東方霸主的目光,向她的身上掃來之際,她卻感到如同是兩柄利刃,在身上刮來刮去,令得她遍體生寒。 凃雪紅只好不斷心中自言自語,自己安慰自己,道:「他不敢和我動手的,我何必怕他?」 東方霸主打量著凃雪紅,一面道:「年餘不見,聽說凃姑娘武功大進了?」 凃雪紅心中暗罵了一聲老滑頭,因為東方霸主不是說她「武功大進」,而只是說「聽說大進」,可知他心中還是意存輕視。 東方霸主越是意存輕視,凃雪紅也越是要擺擺威風,道:「那倒不算什麼,我只不過將道家三寶真經,粗粗練了一年而已。」 本來,東方霸主聽得屬下一連稟報,說是凃雪紅如何如何厲害,甚至還推倒了當路而立的大石碑,又有那個怪人和她在一起,東方霸主還只當全是那怪人之力,因為他深知凃雪紅的武功,十分平常。 但是當他看到凃雪紅之後,他卻看出凃雪紅神光內瑩,內功已然極深,但是他還是想不透,何以一年之間,凃雪紅的武功會如此之高。 直到此際,凃雪紅自己講了出來,他心中才恍然大悟,同時也不免吃驚,因為武林中人,全都知道,道家三寶真經,非同小可,乃是一等一的內家氣功。 東方霸主為人,何等老謀深算,在刹那之間,他也改變了計劃,道:「那真是太好了,凃姑娘,如何不進莊小敘一番?」 凃雪紅聽了,心中也是大喜,道:「自然好,但是只怕你手下對我懷有敵意?」 東方霸主道:「我對你不懷敵意就行了。」 這句話才一出口,突然聽得金蘭花冷冷地道:「慢著。」 東方霸主一聽得金蘭花喝阻,神色微變,金蘭花已然道:「你功力非凡是不是?但是你要進日月莊,卻還要先接我三招。」 凃雪紅呆了一呆,忽然笑了起來,道:「你是誰?怎地無敵盟主說了話,反倒不算數?」 東方霸主的面色,本就極其難看,再給凃雪紅用話那樣一逼,他臉上神色更是不自在,只是悶哼一聲,他心中自然對金蘭花大是不滿,但是那不滿,卻也不自現在始,因為在日月莊中,他就說太陽從西天出的,也決計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個「不」字的。 然而,偏偏金蘭花卻從來也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處處與他違拗,而且往往當眾將他的話駁了回去,令得他的面子極其難堪。 這種事,已發生過不少次數,東方霸主都忍了下來,到這時,他已然很有忍無可忍之感了。 若是換了別人,被凃雪紅煽風點火那樣一說,自然會立時發作的,但是東方霸主乃是何等深沉精明之人,他焉有不知凃雪紅是在存心挑撥? 就算他忍無可忍,要對金蘭花採取行動,那也是他自己的事,絕不會在凃雪紅的挑撥之下來發作的。 所以他只是悶哼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 而金蘭花則一翻眼,斥道:「你廢話作甚?你接不接我三招?」 凃雪紅一面全神戒備,一面卻不肯放過這個取笑激怒東方霸主的機會,因為她為人也極其聰明,看出在如今這樣的場合之下,不論自己如何說,東方霸主都不會怪自己,只是惱怒金蘭花的。 是以她又道:「哦!我明白了,原來日月莊中雖然有一個無敵盟主,但是還有一位太上盟主,東方先生,你這門『懼內功』只怕是天下無雙的了?」 東方霸主的面色鐵青,神色駭人之極,令得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大大地捏了一把汗,不知道東方霸主發起怒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而也就在此際,只聽得金蘭花發出了一聲怒吼,叫道:「第一招!」 隨著這一下叫聲,金蘭花的手臂突然向上一振,「呼」地一聲響,揚起了一片銀光,一張銀光閃閃的大網,已然向著凃雪紅,當頭罩了下來。 那一張網,就是剛才東方雷和凃雪紅動手的那一張,但是此際,在金蘭花的手中,當金蘭花將之揚起之際,氣勢卻是大不相同。 剛才東方雷將網揚起之際,只像是天上壓下了一片銀雲,但此際,金蘭花一揚起了那張網,卻像是滿天皆是銀雲,鋪天蓋地而來一樣。 金蘭花一面揚出了那張網,一面還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她的呼叫聲來,震耳欲聾,聲勢之猛烈,實在是難以形容,見所未見。 凃雪紅雖然早已有了準備,但是她卻也決計想不到,金蘭花一出手,突然如此厲害。 是以當金蘭花一出手之際,她陡地一呆,她的身子,也因為全身已被銀網罩住,而閃起了一片銀光,凃雪紅知道,自己萬萬不能被那張銀網罩住的,要不然,自己的一切計劃全完了。 是以,就在那電光石火之間,凃雪紅也是一聲大叫,身子突然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倒下去之際,身法之怪異,實是難以形容,可以說除了道家三寶真經中會有那樣怪異的招式之外,任何武功都不會有了。 她身子一倒在地上,「砰」地一聲響,力道十分之大,力逾千萬,竟將泥地上,壓出了一個小坑。 而她的身子,則正好陷在那小坑之中。 本來,金蘭花那一網疾罩了下來,若是凃雪紅不曾先呆了一呆,以她此際的武功而論,及時躲逃,倒還是可以逃得開去的。 但是她卻呆了一呆。 在她呆了一呆之後,她若是再要躲逃,那是萬萬逃不過去的了,如果她向外閃逃,那只是自討苦吃,而凃雪紅也從那片銀光的來勢上看出了這一點,所以她只是身子向後倒下地去。 她身子向後倒下,在地上壓出了一個坑,那張網也在那時,疾罩了下來。在那電光石火之間,銀光奪目,別說旁觀的人,連金蘭花自己在內,也只聽得「砰」地一聲響,而不知在網下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凃雪紅並未能逃出網來,她已被網兒罩住,那卻是毫無疑問的事了。 金蘭花的心中,陡地一喜,先是手臂一沉,令那張網,全沉到地上,然後,手臂一抖,將那張網兒,疾抖了起來。 金蘭花只當凃雪紅的全身,已然被網兒罩住,自己一抖手間,一定可以將凃雪紅的整個人,都裹在網中,抖了起來,替東方雷掙回面子的了。 卻不料她手臂一振間,網兒雖然飛了起來,但卻是輕飄飄地,一點份量也沒有,顯然凃雪紅並不在網中。 金蘭花心中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因為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那真是不可能的,金蘭花知道,那張網貼了地,再抖起來,別說是一個人,就算地上的一條蟲兒,只要它比網眼大,那一樣是走不了,會被網住的。 但如今凃雪紅卻不在網中。 那張網兒未曾網中凃雪紅,一來是怪金蘭花對那張網太具信心了,以為它不發則已,一發必中。 二則是凃雪紅躲逃的方法太巧妙了。 凃雪紅此際,等於是躲到了地下。 那張網的網口處,有無數細密之極的倒扎針,當網口在地上拖過之際,地上所有的一切,全被網去,但是凃雪紅卻恰好躲在一個被她壓出土坑之中,網口是在她的身上掠過,卻不能將她網住。 是以金蘭花才會一擊不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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