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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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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得他在呆了半晌之後,喃喃地道:「既是如此,那我們除了舉家遷入深山之外,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東方白聽了之後,朗聲道:「葛大俠,這就不對了,你也逃,我也逃,豈不是更由得東方霸主去橫行無忌?就應聯絡同道,與之對抗才是。」 葛洪搖著頭,道:「連席大先生也不在峨嵋逃難不出了,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東方白呆了半晌,緩緩地站了起來,道:「既是如此,那麼我告辭了。」 他語氣雖淡,但是然很有些瞧不起神劍葛洪之意,葛洪自然已知道對方語氣,是在鄙視自己,可是他此際心亂如麻,卻也顧不得和對方爭辯了。 東方白大踏步的走出了大門,心中仍然不屑葛洪之之所為,可是,在幾個月之後,東方白卻原諒葛洪了。 在幾個月之後,東方霸主成為武林盟主一事,已傳遍了天下。 而且,傳言還宣稱,以一年為期,若是在一年之中,武林中人,仍有表示不肯承認東方霸主盟主地位的,那麼東方霸主便會率眾來犯了。 東方白在那幾個月中,也走了許多地方,他所見到的武林中人,全是一片惶然,不但有的舉家遷入深山,想不被東方霸主發現,有些門派,更是上下百餘人,都突然失蹤,不再在武林中露面。 幾乎每一個人,都抱著和葛洪同樣的心理,以為自己不是東方霸主的敵手,不是敵手,自然只好躲逃,只求逃得過去,雖然也會有人想過和東方霸主對抗,但也只不過想一想而已。 半年之後,東方白來到了峨嵋腳下。 他是有目的而來,在那半年之中,他已看清楚了一點,那就是各正派之中的勢單力弱的,紛紛走逃,有幾個勢力較盛的大派,也是各自為政,這其中就是沒有一人肯出來登高一呼。 而武林之中,並不是沒有人可以和東方霸主對抗,有一個人是可以的,那人就是峨嵋席大先生。 東方白就是為了這個才到峨嵋山來的,因為目前整個武林之中,雖然還沒有什麼大的事發生,但是,到了東方霸主所揚言的一年之後呢? 那時候,如果武林中的情形像現在一樣亂,那就真不堪設想了。 因為東方霸主大舉來犯,各門各派之間,若拿不出妥善的對付之策來,東方霸主可以所向無敵,再也沒有什麼人是他的敵手了。 所以東方白必需到峨嵋來找席大先生。 他要說服席大先生,別再在峨嵋山中,隱居不動,而要去過問世事,有席大先生登高一呼,各門各派的高手,自然會起而響應,那麼東方霸主沒有必勝的把握,自然也不敢亂來了。 常言道:「峨嵋天下秀,青城天人幽。」 一到峨嵋之後,的確處處都可以想到一個「秀」字,不論是一草一木,一石一峰,都無處不透出靈秀之氣來。 東方白也不知翠風谷是在什麼地方,只是向山中的樵戶打聽著,他為了怕自己的容貌驚嚇世人,是以一直戴著面具。 在這半年來,他的武功越來越高,但是他的容貌,卻越來越驚人,有時來到沒有人處,他除下面具,在溪水中看到了自己的臉面,自己都會嚇上一大跳。 在峨嵋山的群巒千峰之中又走了七八天,那一天清早時分,他來到了一個極窄的峽谷口。 那峽谷口可容一個人進出,兩旁的峭壁,聳天而起,越到上越是闊,看那就像是被一柄其大無比的斧頭,一下子劈出來的一樣。 在左右的峭壁之上,鎏著老大的「翠風」兩字,山上恰有一股細泉,在那兩個大字之上沁出,在這兩個字上流過,是以抬頭看去,只見那兩個字閃閃生光,十分奪目。 那自然便是峨嵋派的重地翠風谷了。 那入口處如此之陡,正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險地,難怪歷年以來,峨嵋派一直是武林之中最大的一派,這和它的根本重地,從來也沒有什麼人可以來侵擾過,自然也有一定的關係。 東方白來到了峽谷口,才一站定,但聽得峽谷之內,有人發話道:「請尊駕止步,再向前來,就是峨嵋翠風谷了。」 東方白聽出,那發話的人。可能是在峽谷的盡頭處。 但是他也不一定是內功十分精湛之人,因為那半裡許的峽谷,如此陡窄,在一端講話,聲音便會直逼過來的。 但東方白向前看去,卻又不見有人。 東方白沉聲道:「在下正要到翠風谷來。」 那人道:「尊駕高姓大名,來翠風谷何事?」 東方白道:「在下姓白行三,想謁見席大先生,有要事相商。」 那聲音卻一口回絕,道:「閣下請回吧,家師不見外人,已很久了。」 東方白忙道:「在下卻與別人略有不同之處,相煩閣下去告知令師,說是半年之前,與他在日月莊附近分手的白三來了,他定然會例外處理的。」 東方白那句話講完之後,只聽得那聲音道:「如此,則請閣下稍待。」 東方白也不著急,因為他想,席大先生一聽說是他來了,自然會見他的。 他仰著頭,望著自陡直的峭壁上生出來的,千奇百怪的古松。大約等了小半個時辰,只聽得那聲音又響了起來,道:「白朋友,家師說他與閣下,素不相識,他不見外客已久,閣下請回吧!」 東方白實在做夢也想不到,那人在向席大先生通報了自己來見之後,席大先生居然會那樣答覆他的。 一時之間,他又驚又怒,道:「你,你可曾說,是日月莊中的白三麼?」 那聲音道:「全說了,家師的話,也已照傳,閣下快請回去吧!」 東方白「哼」地一聲,道:「一句話就想將我打發回去,事情也未免太容易了。」 那聲音怒道:「閣下如竟然想硬闖翠風谷,那可大錯而特錯了,多少年來,也不知有多少人打過這念頭,但卻絕沒有一個人,通得過這條峽口的。」 東方白大怒,道:「我卻不信,席大先生若是下得了手來害我,就請他下手好了。」 要知道東方白在這半年來,東飄西蕩,長途跋涉,在江湖上所見的武林中人情形,已是令得他傷心之極,他將唯一的希望,寄託在謁見席大先生的身上,可是席大先生卻竟然說不識他這個人,拒絕見他。 剛才,東方白之所以有如此的自信,相信席大先生不見旁人,也一定會見他的,那是因為他還清楚地記得席大先生在月莊外對他所說的話。 席大先生曾說,只要他有事,要他相助,峨嵋派上下,必然全力以赴。 而事情只不過隔了半年光景,席大先生竟然連見也不見他,東方白滿腔的希望,在如此意料之外的情形之下,突然幻滅,他的心中,如何不怒? 他一面說,一面大踏步向前走去。 可是,他才走前了兩步,只聽得兩面陡峭之極的峭壁上,傳來了一陣轟隆隆之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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