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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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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方又呆了半晌,才道:「如果我想和這位岑先生賭一場,是不是有機會?」 高斯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他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想當場拆穿他的行騙手法,令得他無所遁形,是不是,那實在太好了。」 「不是那樣,兄弟,我已說過了,我認為他沒有出術,但是我還是想和他賭一場,看到他的賭技,我手癢了,你明白麼?」 「明白。」高斯立時回答。高斯真是明白的,像雪花方那樣的賭徒,即使他洗手不幹了,但是看到技術那樣高明的賭徒,他是一定會生出與之一較高下之心的,這是人之常情。 「那麼,先告訴我,和他一起賭的是哪些人?」 他報了他記得的幾個名字,事實上,他只要講出卜松柏一個人的名字來,就可以知道是豪賭了。 雪花方又道:「你聯絡好了,再來通知我。」 高斯連聲答應著,他們的通話,至此便告結束。 當高斯被雪花方不客氣地趕出來之際,他的心中,實在十分氣悶。因為,他是在卜松柏等人的面前,拍胸脯擔保可以看出問題來的,而他卻被雪花方趕出來,那實在是很失面子的一件事。 可是現在卻不同了,雪花方看過那卷影片有了結論,不但有了結論,而且還願意和岑逢源來賭一場。 那樣的結果,可以說是最理想的! 高斯本來想立時打電話給卜松柏的,但是時間實在太晚,是以他只好將這個電話留到明天再打。 一場表面上看來,似乎和平常沒甚麼分別,卻暗流洶湧的賭博,快要開始了。 高斯和卜松柏提出雪花方要參加賭局,卜松柏不免有些猶豫,因為雪花方是臭名遠播的賭徒,而他們卻全是有身份的人。 但高斯隨即說服了他們,同時高斯也答應他們的條件,那就是高斯也要參加。 高斯實在是沒有能力參加那樣的豪賭的,但是卜松柏卻願意支持他,高斯這才答應下來。 這時,大廳中燈光燦爛,客人還未曾坐下,正各自舉著酒杯,高斯站在雪花方的身邊,他們已和岑逢源見過面了,岑逢源獨自站在大柱旁,他的風度十分好,談吐舉止,都像受過高深的教育,看來實在不像一個騙子。 但是,騙子是不會在自己的額角上寫著字的,雪花方何嘗不像是一個紳士,但是雪花方卻是不折不扣的一個職業賭徒。 岑逢源和雪花方見面的時候,高斯曾特別留意岑逢源臉上的神情。如果岑逢源是一個賭徒,又是一個騙子的話,那麼他一定聽過雪花方的名字,那麼當他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雪花方的時候,他一定會有異樣的神情。 但是,岑逢源卻一點也沒有甚麼特別的神情,他只是有禮貌地微笑著,和雪花方握著手,寒暄幾句,便又轉身走開。 高斯很難從岑逢源臉上的神情,看出他是不是知道別人已在懷疑他,因為他的行動和應對,都十分得體,如果他是一個騙子,那麼他一定是第一流的騙子。 主人在請客人坐上牌了,一共是八個人,每一個人走近桌子,都在美麗的發牌小姐中上,抽一張牌,依著牌面的大小,依次從發牌小姐左手坐下來,高斯正對發牌小姐,在他左邊的是卜松柏,卜松柏之旁第三人是岑逢源。 而雪花方抽到的位置,是在岑逢源的對面,他和高斯之間,隔著發牌的小姐。 在各人坐定之後,卜松柏笑著,道:「我們今天不用籌碼,好不好?」 「好!」一位實業家首先贊成。 岑逢源無可無不可地點著頭,雪花方似乎有點意外,他皺了皺眉,道:「好,用現鈔,才更刺激。」 他首先從他上衣的袋中,摸出兩厚疊大鈔來,至少有八、九萬,岑逢源也摸出現鈔,各人的面前都放定了鈔票,幾乎全是大面額的鈔票。 發牌小姐將一隻手提包放在桌上,拉開了拉鍊,手提包中放著十多副牌。 卜松柏拿起一副來,小心檢查著封口,又交給他身邊的人。 等到每一個人都點頭之後,牌才回到發牌小姐的手中,然後,又揀第二副牌。 發牌小姐用尖指甲,挑開了封口,撿出了兩張替牌,牌在她的手中,柔軟得像是牌與牌之間有彈簧一樣,她將牌洗了又洗,放在發牌機中,一張一張,發了出來,賭局開始了。 開始的一個小時,賭局沒有甚麼刺激可言。 到了第二個小時,勝負大了起來,像往常一樣,岑逢源開始贏錢,他贏了十分多,卜松柏已輸了十多萬,他添了幾次錢,雪花方也輸得七七八八了。 第三個小時開始的時候,雪花方站了起來,道:「對不起,我要去打一個電話,叫人送錢來。」 卜松柏客氣幾句,表示他這裏有現錢,但是雪花方是一個賭徒,他自然知道真要賭,一定要用自己的錢來賭的道理,所以,他還是去打了一個電話。 等到他又回座的時候,他要求換新牌,發牌小姐打開手提包來讓他揀,他揀了兩副牌。 在接下來的半小時中,他很少進牌,但是他卻全神貫注地看人家打。 高斯也十分用心,他倒並不是用心在自己的牌上,而是用心注意著岑逢源的每一個動作。 岑逢源實在沒有甚麼可疑的地方,但是他的目光實在太銳利了,像是可以看穿人的底牌一樣,他總是輸很少,而贏很多。 岑逢源面前的鈔票越來越多,堆積如山,可是高斯卻一點也看不出他有甚麼不法的手段。高斯曾用眼色詢問過雪花方,但是雪花方卻緩緩地搖著頭。 雪花方在搖頭,那表示他也看不出甚麼不妥的地方來。 半小時之後,卜府的管家領著一個老者,將一隻公文包交給了雪花方。雪花方將公事包放在膝頭上,自包中取出一疊一疊的鈔票來,放在他的面前,那全是半新舊的大鈔,每一紮上都有兩個紙圈交叉紮著,而每一個紙圈的封口處,都有銀行的印鑑,寫著這一疊鈔票的總值。 雪花方總共取出了二十疊那樣的大鈔來,誰都知道,那是一百萬。 賭局停了幾分鐘,有的人趁機離開一會,岑逢源召來了侍酒的男僕,當男僕推著酒車來到他身邊的時候,他要了一杯「不知年」的白蘭地。 高斯也感到十分刺激,他要了一杯「皇族」威士忌,喝了一大口。 賭局又開始,雪花方再要求換牌,仍然由他揀了兩副牌,他在揀牌的時候,笑著問發牌的小姐,道:「你是不是認識我?」 發牌小姐搖著頭,風趣地道:「手氣不好的先生,我總是不認識的。」 雪花方笑了起來,道:「你是張建風的手下?」 「不,」發牌小姐回答,「我是陳四姑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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