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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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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剌麻一見饒了她一舉手間,便自那灰衣人的懷中,取出了紫金英,心中不禁大喜。那紫金英本是饒了她珍藏之物,他自然認得,立即叫道:「好傢伙,果然是他搶的!」 黑骷髏連無異,一見紫金英已然到了饒了她的手中,心中也不禁大是奇怪。 因為當初,為了爭奪這塊紫金英,自己三人,和陰風蛇叟司徒本本,爭鬥得何等之激烈,在最緊要的關頭,那灰衣人才打橫殺出,奪寶而走。 在半空之中,那灰衣人還中了陰風蛇叟司徒本本的一拐! 可是,他中了一拐之後,卻行若無事的逸去,還能將一株大樹推倒,可知他並未受傷,武功之高,自是不可想像,又何以能給饒了她在一舉手間,便將紫金英奪了回來? 他心中正在猶豫,而饒了她一將紫金英抓在手中,身形一擰,也已然立即後退。 饒了她的手法,何等快疾,他一俯身,取得了紫金英,立即後退,甘剌麻的那一句話,也未曾講完!可是,就在饒了她輕煙也似向後退出之際,那灰衣人陡地一跳,宛如箭般跳起,大聲叫道:「捉賊哇!」 隔著那一聲叫喚,他整個身子,便突然一躍而起,向饒了她撲了過來。饒了她早知對方失去了紫金英,絕對不肯罷休,也早已有了準備,一見眼前人影一晃,手掌翻處,「呼」的一掌,已然向前拍出。 他那一掌,才一掃出,便見那灰衣人身形,突然一個踉蹌,似要向後跌倒。饒了她的武功修為,早已臻一流水準,雖然變生倉猝,他目光之銳利,仍然可以將一切變化,看得清清楚楚。 ▼第十六回 深不可測 他分明看得那灰衣人,已然為自己的掌力所摧,要仰天跌倒,可是陡然之間,情形卻已然有了變化,只見那灰衣人身子向後仰去,在將跌未跌之際,突然提起左足,以右足跟支地,整個身子,竟懸而不倒,反倒轉了一個半圓!這一下變化之怪,身法之奇,實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饒了她一掌擊空,只見對方身子,似懸非懸,向外蕩了開去,不由得猛地一怔,他武功極高,那一怔,自然只是電光石火,一瞬間的功夫。 然而,就在那一眨眼的功夫中,那灰衣人已然蕩到了他的身側,倏地一指,向饒了她腰眼之中戳來,這一指,來去如電,一戳即收。 饒了她只覺得腰際一麻,幾乎站立不穩,大吃一驚之餘,那灰衣人早已身子一蕩,蕩了回來,趁饒了她身子仍然發麻無力之際,伸手便撈,將那紫金英撈在手中,向懷內一塞。 他的衣襟已然被饒了她撕破,那塊紫金英,雖被他揣入懷中,尚有一小半,露在外面,只見他咕噥道:「還好,是個笨賊!」 踉蹌向前走出幾步,重又在草席之上,倒了下去,鼾聲大作! 饒了她得了紫金英,但是又得而復失,這幾下變化,兔起鷂落,看得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董小梅早已看得呆了,心想原來武學之道,練得高深了,竟可以到這般出神入化的境地! 而饒了她身上,那一陣酥麻之感,也是片刻即逝,可是他仍然呆立不動。他失了紫金英,但是連如何會著了對方的道兒,都弄不清楚,心中的吃驚,實在是難以言喻!須知饒了她本身,絕不是什麼武功低下之人,他身擅久已失傳的「移天接地」神功,連得五台神僧,惠德禪師的「度厄真氣」,也能將之移開。平日,只有他以絕頂武功之戲弄他人,但如今,他卻被那看來毫無出奇之處的灰衣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他心中的吃驚程度,實非言語所能形容,是以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付才好,便只是呆呆地站著,一動也不動。 連無異和甘剌麻兩人,見了這等情形,也是張大了口,合不攏來。 一時之間,山神廟中,除了那灰衣人的鼾聲之外,什麼聲音也沒有,約莫過了一盞茶時,只見那蒙面人,悄悄地站了起來,移開廟門,身形晃動,向外疾馳而去。 外面,大風雪仍然在持續著。 那蒙面人才一出廟門,便隱沒在風雪之中不見,寒風吹了進來,饒了她等三人,自然不怕,但董小梅內功不濟,卻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戰,連忙站起身來,又將門關好。 直到此際,甘剌麻方出聲道:「奇化兄,你可曾受傷!」 饒了她的面上,紅了一紅,道:「不曾。」連無異向兩人一作手式,向廟門之外,指了一指,他的意思是很明白,是想效那蒙面人,就此一走了之。 可是饒了她卻搖了搖頭,向那灰衣人走出了兩步,朗聲道:「閣下武功之高,確是罕見,不知閣下高姓大名,可望賜告否?」 那灰衣人伸了一個懶腰,道:「休來聒噪,人要姓名何用?」 饒了她一聲長笑,道:「說得有理,譬如在下,原來的姓名,叫作饒奇化,如今改名饒了她,還不是一樣麼?」 灰衣人「哈」的一笑,道:「我當你是誰,原來你便是當年勾引了老謝的女兒,又匿避不知所蹤的那個沒有出息的小子麼?」 饒了她如今,也已然年近五十,而且,以他的武功而論,若是要開宗立派,也穩是一派宗主,而那個灰衣人的口氣,卻如此不堪! 饒了她的面色,為之劇變,沉聲道:「閣下所言,純屬無稽!」 灰衣人打了一個呵欠,道:「那你盡可不必聽。」一個欠身,又將睡去。饒了她道:「閣下剛才那一手功夫,的確是驚世駭俗,但在下不知進退,還要領教一二!」灰衣人懶懶地道:「好哇,反正今日看來,我是睡不成了,你就進招吧!」 聽他所說的話口氣,和他的神情,居然準備睡著應敵!這當真是武林之中,從來也未曾有過的事! 有的高手,不將對手放在眼中,或凝立不動,由得對方進招,或則端坐在交椅之上,舉手之間,從容退敵,都時有所聞。可是灰衣人躺在草席之上,卻令饒了她進招,豈不是千古的奇聞? 饒了她面上,隱現怒色,道:「閣下莫非就這樣與我較量麼?」 灰衣人一笑,道:「怎麼?還要我站起來麼?」饒了她實是忍無可忍,真氣運轉,骨節發出一陣極其輕微的「咯咯」之聲,道:「那就請你接掌!」 他本來就站在那灰衣人的身旁,一個「掌」字甫出口,手掌自上而下,帶起一股凝滯已極的力道,向下疾壓而下! 以饒了她的功力而論,這一掌下壓力,少說也在千斤以上! 可是,就在饒了她一掌下壓之際,那灰衣人卻還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呵欠,饒了她的掌風,眼看將要壓到他的身上,只覺出在那灰衣人的全身,半尺左右,似有一堵無形的牆壁,將他全身包住一樣,掌力竟然為一個堅韌已極的力道所阻! 饒了她此際,心中已然暗暗吃驚,但是他總不甘心,身子一俯,手掌向下拍出,去勢如風,眼看掌心將要擊到灰衣人的肩頭,還差四寸處,竟又被一股力道所阻,只覺得滑溜異常,像是擊中了一塊潤滑已極的牛皮一樣,一點也無從著力,手掌向旁一滑,滑出了尺許,「叭」的一聲,擊在地上! 那山神廟年久失修,原來鋪在地上的青花磚,早已被人盜去,饒了她那一掌,擊在泥土地上,一聲巨響過處,饒了她身形直立,在他和那灰衣人之間,竟然出現了一個小土坑! 那個小土坑,當然是被饒了她一掌之力,所擊出來的,由此可知,饒了她的掌力,並非不大,而實是那灰衣人,太高深莫測之故! 饒了她後退了兩步,道:「閣下原來,已然將道家先天一氣,無上罡氣練成,在下失敬得很,如今在下自知不是敵手,閣下準備如何裁處?」 那灰衣人一笑,道:「饒老弟,我只有一言相勸,是非只因強出頭,西域勝地,既然隱居多年,你何必再多生是非?」 饒了她呆了半晌,苦笑一下,道:「閣下之言,雖然有理,但是我也不能聽從,尚祈見諒。」灰衣人道:「我早知說了也是白說。」講到此處,他忽然向黑骷髏連無異指了一指,道:「這位一定是武林中傳說,神行無影連無異朋友了!」 連無異剛才見到了饒了她一掌向灰衣人擊出,竟是如此情景,也已然料到,那灰衣人所練的武功,乃是傳說之中,道家武功中,至高無上的先天一氣罡氣,心中已然在暗自心驚。 如今忽然見他指名向自己問話,更是吃了一驚,當下只得硬著頭皮道:「不錯,不知尊駕有何見教。」 那灰衣人笑道:「不敢,連朋友何前倨而後恭也?」連無異面上一紅,灰衣人又道:「連朋友,我知你想將一個人,拖入武林是非之中,讓他也蹚一場渾水,這件事,於人於己,皆無益處,尚祈三思!」 連無異一聽,心中不禁怦怦亂跳。 他們在西域,自組黃花幫,實則上,幫眾只不過四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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