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倪匡 > 追魂十二令 | 上頁 下頁 |
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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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神猿上人第二下「噓」的一聲才一響起,那溜已將撲到他面前的紅影,卻突然向後一翻,幻成一道紅虹,翻了開去。 瞬霎之間,起了這樣的變化,王竹心心中,實是又驚又怒,可是就在他站定了身子,不知該如何才好之際,眼前一股勁風,神猿上人卻已踏到了他的身前,仰著大頭,雙目之中冷電四射地望著他手上的那柄劍。 王竹心直到此際,才算是略略定下心來! 他匆道,神猿上人的脾氣,極其古怪,幾乎沒有道理可說,自己雖有堂主之命,但是他仍然要對自己不利,若不是這柄寶劍的話,自己說不定要吃什麼大虧了。 他吸了一口氣道:「上人請讓路!」 神猿上人剛才還是一副倨傲之極,對人愛理不理的神態,但是此際,他卻連聲道:「是!是!」一面說,一面向旁退了開去。 而在他向旁退去之際,他的雙眼,卻一直定在王竹心手中的這柄劍上!顯然,他並不是在給王竹心讓路,而是替王竹心手中的這柄劍讓路! 王竹心的心中,暗叫了一聲慚愧!他心忖,若不是自己在假山石旁,遇到了那人,又低聲問了一句,惹得那人一劍向自己刺來的話,自己不知道已落得一個什麼樣的下場了。 但是,那人為什麼行動又如此之倉皇呢?何以他一劍刺向自己,劍陷入石中,他不待將劍拔出,便急急地躍出圍牆去了呢? 王竹心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前面那兩個大漢,回過頭來,望瞭望王竹心,面上現出了驚訝無比的神色來,他們不知道何以神猿上人忽然之間,會對王竹心變得這樣有禮貌起來。 王竹心也看出了那兩個大漢心中的疑惑,同時他也明白了一點,那便是自己手中的劍,絕不是普通人物認得出來的。一定要是高手,像神猿上人,或是聚英堂堂主之類,那才能認出它的來歷來。 王竹心也不說什麼,又跟著兩人向前走去,走過了一堵滿是藤蘿的圍牆,便是一個小院子。才一踏進那個小院子,便聽得一下一下沉重之極的腳步聲傳了過來,人耳如同打鼓一樣。 兩個大漢一進院子,便停了下來,道:「辛大俠就在前面,他脾氣不好,閣下請自己前去。」 王竹心點頭道:「我知道了。」 他向前走出了幾步,那沉重的腳步聲立時停止,只聽得辛真滿的聲音怒叱道:「是誰來了?王八羔子,快滾過來見我。」 王竹心聽出,辛真滿的聲音,怒到了極點。他忙道:「辛大俠,是我。」辛真滿厲聲道:「你是誰?」 隨著那一聲喝問,辛真滿自屋內向外踱了出來,只見他形容相當憔悴,但是雙目之中,卻是神光不減,一見王竹心,他不禁陡地一呆,道:「是你?」王竹心忙道:「是我,辛大俠,我來看你來了,你可好麼?」 辛真滿卻立時寒下了一張臉,冷冷地道:「你來看我來了?你何以能夠到這裡來看我的?嘿嘿,我人還未老,眼睛倒居然老了,看不清人了。」 王竹心耐著性子等他講完,才踏前一步,道:「辛大俠,你聽我說,說來十分話長,但是我能夠到這兒來見你,全因為這柄寶劍的原故。」 他一面說,一面揚起了那柄寶劍來。 辛真滿一看,陡地一伸手,抓向王竹心的右腕。王竹心的右腕一緊,那柄劍便已到了辛真滿的手中,辛真滿橫劍一看,面上微微變色。 王竹心忙道:「這劍——」 可是,他一開口,只不過講了兩個字,便被辛真滿將話打斷了,他疾聲道:「這劍你是從哪裡來的?」 王竹心說道:「我是無意中得來的,這劍怎麼樣?」 辛真滿卻並不說話,只是望了那寶劍一眼,又望了王竹心一眼,好一會兒,才道:「是福是禍,你就難說了,那要看你運氣如何才定了。」 王竹心心中打了一個突,不知怎樣再問才好,他四面一看,見周圍並沒有別人,這才道:「辛大俠,你如何不出去,卻在這裡做甚?」 辛真滿長歎一聲,道:「王老弟,我是為什麼來的,你知不知?」 王竹心道:「我當然知道,你是為辛姑娘而來這裡的。」 辛真滿又長歎幾下,道:「是啊,可是我還未見到她,你叫我怎麼離去?你可以來這裡見我,是誰准你來的,可是那蒙面矮子麼?」 王竹心忙道:「是啊,這蒙面矮子就是秦府聚英堂的堂主,他的武功身份看來極高,卻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你知道麼?」 辛真滿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但是我卻知道,其人不但武功身份極高,而且機智也高人一等,我來到這裡,不讓我見蕾兒,我便不能離去,這便是他機謀過人的地方。」 王竹心忙又低聲道:「辛大俠,秦賊還準備送第二道聖旨去朱仙鎮,你知道麼?」 辛真滿道:「這是意料中事,可是第一道金字牌,已然遏阻了麼?」 王竹心歎了一口氣,道:「未曾。」 接著,他便將陸文禮詐傷騙人,誣己為敵,終被發現,但是金字牌和聖旨,卻已由陸文禮交給了巫山雙煞一事,講了一遍。 辛真滿一聽到金字牌和聖旨,已到了巫山雙煞的手上,不禁面上變色,頓足道:「完了!完了!這兩人輕功絕頂,又擅于易容化裝之術,他們一定是逕赴兵營,去見岳元帥的了。」 王竹心道:「辛大俠不必憂心,我想前線如此吃緊,岳元帥為國為民,絕不會立時撤兵的。」 辛真滿抬起頭來,道:「不錯,可是一道一道的命令傳過去,岳元帥能一直抗命麼?我們已失敗了一次,不能再失敗了。」 王竹心苦笑道:「辛大俠,可是你卻在秦府之中,有誰能主持其事?」 辛真滿的面上,現出了極其痛苦的神色來。他的面肉,甚至在簌簌地跳動著!『,他唯一的愛女,落人了敵人的手中,他知道自己在這裡,愛女的生命才有保障,如果自己一走的話,那麼這幹妖邪之徒,惱羞成怒,什麼事情做不出來,愛女只怕性命難保。 這樣想來,他是萬萬不能離去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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