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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一


  呂麟續道:「你去和譚伯伯,譚伯母相會,我則遠向唐古拉山而去。」

  譚月華道:「麟弟,你雖然曾在通天秘道中走過一次,但是那次,乃是由我外公帶路,所有埋伏,俱未發動,你則將事情看得太容易了,無論如何,都要見到了他們再說!」

  兩人又爭了半晌,呂麟爭不過譚月華,只得道:「好,見了他們再說也不打緊,但是通天秘道之行,我一定要去!」

  譚月華望了他半晌,心想自己這些人,無一是貪生怕死之人,到時候,只怕更有劇烈的爭論!因此便道:「到那時再說吧。」

  當晚,他們又在山洞之中,過了一宵,第二天一早,便划了小船,回到了大船上,兩天之後,已經上了岸,來到中條山附近,一年之前,約定會面的那個岔路上進發,一路之上,他們不斷打聽玉面神君東方白和釣魂叟的消息。但是他們的打聽,卻一點也得不到結果。不但沒有人見過東方白,而且也未曾聽說釣魂叟到了至尊宮!兩人心中不禁大是奇怪,同時,又十分疑懼。

  因為如果是東方白勝了,釣魂叟自然不能再到至尊宮去,但是東方白的行蹤,總應該有人知道。而如果釣魂叟回到了至尊宮,這樣的大事,武林中人,定無不知之理。

  如今看來,兩人像是突然一齊失蹤一樣,極有可能,是拚鬥的結果,已經兩敗俱傷!

  兩人心中,不禁十分黯然,他們為了避免在一路之上,多生麻煩,上了岸不久,便各自化了裝,譚月華則改了男裝,裝成是兄弟,以免為至尊宮六指琴魔的眼線查悉行蹤。

  行了七八天,那一天黃昏時分,已經來到了那個岔路口子上。

  那岔路之旁,本有一個茶寮,此際還在,只見茶寮之中,有四個人坐著,呂麟和譚月華兩人,走得近了,早已看清,那四人是譚昇、赫青花、譚翼飛和韓玉霞四人!

  呂麟和譚月華兩人,連忙身形閃動,掠進茶寮,七煞神君譚昇道:「麟兒,月華,是你們嗎?」

  呂麟道:「正是。」

  譚昇向大路一看,道:「東方兄呢?」

  呂麟和譚月華兩人,一進茶寮,便抹去了臉上的化裝,一聽譚昇如此問法,便互望了一眼,各自長嘆了一聲,道:「說來話長。」

  譚昇面顯疑惑之色,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呂麟道:「譚伯伯,我們已得了火羽箭的下落了!」

  赫青花一聽,喜道:「當真?我們行程萬里,卻是一點結果也沒有!」

  韓玉霞和譚翼飛兩人,也是面有喜色。

  只有七煞神君譚昇沉聲道:「若是東方兄有了什麼三長兩短,那代價也未免太大!」

  呂麟嘆了一口氣,道:「師傅他老人家如今怎樣,還不知道。」他先將自己和釣魂叟相鬥的情形,說了一遍。接著,才又將當日分手之後,追蹤那四個瞎子,蓮花峰上苦鬥,六指琴魔率眾上山,火弦弓又落入至尊宮中,等等情形,詳緬說了一遍,連他和譚月華之間,感情變化,已決意成為夫婦的事,也和七煞神君等人照實說出。

  這一年來,譚昇和譚翼飛,赫青花和韓玉霞四人,也是各自行程萬里,遭遇也是一言難盡,但是比起東方白、呂麟和譚月華三人,在這一年中的遭遇來,卻是簡單得多。

  呂麟詳詳細細地將所有經過的情形說完,已經是午夜時分了。

  那茶寮主人,早已關了門,離了開去,他們六個人,點著一盞油燈,留在茶寮中未走,聚精會神,聽呂麟敘述他這一年中驚險的遭遇。等到呂麟的話,告了一個段落,眾人才聽得「嘩啦」的雨聲,推開門一看,只見外面,正下著傾盆大雨,幾條大路上,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呂麟講完之後,頓了一頓,道:「譚伯伯,譚伯母,我有一件事要求你們。」

  赫青花忙道:「可是你和月華的事嗎?當初確是我不好,但如今你和月華,既然兩情相悅,我當然心中只有高興!」

  呂麟和譚月華兩人,面上盡皆一紅,呂麟忙道:「我不是為了這個。」

  七煞神君和赫青花兩人,都奇道:「那你是為了什麼?」

  呂麟道:「通過那通天秘道一事,應該由我去做!」

  譚昇和赫青花兩人,尚未出聲,譚翼飛、韓玉霞兩人,已經異口同聲,道:「呂兄弟,這是什麼話?你一年來歷盡艱辛,這件事,自然在我們身上!」

  呂麟脹紅了臉,道:「不,那是我的事情,我父母俱死在六指琴魔之手。」

  他話尚未講完,韓玉霞已經大聲道:「不行,我老父幼弟,難道不是命喪六指琴魔之手嗎?為什麼我不能去?」

  呂麟還想再說時,七煞神君譚昇,已經沉聲喝道:「別吵!」

  韓玉霞和呂麟兩人,見譚昇面上,隱有怒意,兩人皆不敢言語。

  譚昇伸出手來,在赫青花的肩上,輕輕地拍了兩下,道:「這件事,在我們兩老夫妻身上,和你們盡皆無關。」

  呂麟和韓玉霞兩人,齊聲叫道:「譚伯伯!」

  七煞神君譚昇面色一沉,道:「你們兩人,難道不聽我的話嗎?」

  呂麟向譚月華望了一眼,像是怪她,不肯聽信自己的話,以至如今,譚昇一意要去,自己無法阻攔。譚月華則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神情。

  那時候,茶寮中,誰也不說話,靜了下來,忽然聽得有一陣腳步聲,自遠而近,傳了過來,正是向茶寮奔過來的。譚昇等六人,心中不禁盡皆一驚。

  當日,他們是在至尊宮脫險之後不久,便約定了一年之後,在此相會的,這個岔路口,離中條山麓的至尊宮,並不太遠。

  當此雨夜,普通人自然不會在雨中奔馳,而且那腳步聲來得好快,來的分明是武功極高的人,眾人全怕是至尊宮中的高手!

  片刻之間,那腳步聲已經來到了茶寮的近前,只聽得「呀」地一聲,門已被推了開來,一個身披衣,頭戴著老大斗笠的人,低著頭走了進來。

  那人的臉面,全被大斗笠遮住,根本看不清楚,他進來之後,也不抬頭,只是身子,抖了一抖,抖去了身上的水珠,便走到角落之上,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譚昇等六人,互望了一眼,又向門外望去,只見路上靜悄悄地,再無一人。

  他們見來的只是一個人,雖然那人行動神,一時之間,猜不透他的來歷,但是卻也不會怕他。因為他們六個人在一起,除非是六指琴魔,帶了「八龍吟」來到,否則,實是再沒有值得他們忌憚之人。

  六人又向那人望了一眼,韓玉霞脾氣最急,一拍桌子,道:「朋友你是什麼人?」

  那人卻並不回答,只是將身子轉了過去,以背對著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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