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倪匡 > 六指琴魔 | 上頁 下頁 |
四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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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魂叟雙肩聳動,「哈哈」大笑,道:「你看仔細了沒有?能夠死在我釣魂叟之下,你實是也不枉了此生了!」呂麟正在懷疑,那鉤子如此之小,細絲又如此之細,不知倒底如何用法。 但釣魂叟話一說完,只見他右手略揮間,「嗤」地一聲,那一枚小鉤子,已疾如流星,向呂麟面門,電射而至! 呂麟吃了一驚,連忙撤身後退,他早已有了準備,退得極快。 只見眼前銀光一閃,那隻銀色的小鉤子,已在他身旁掠過! 可是,也就在那瞬間,呂麟只覺得手臂之上,突然緊了一緊。 緊接著,左臂一陣奇麻的感覺過處,竟然已經揚不起來! 這一切變故,來得突到了極點,完全出乎呂麟的意料之外。 呂麟一覺出左臂不能動彈,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但是,尚未待他看出,那是因何緣故之間,雙腿又是同樣地一麻,竟然身不由主,跌倒在甲板之上! 呂麟連忙趁右手還能動彈之際,向前一指攻出,可是他那一指,只攻到一半,右腕之上又自一麻,指力竟然發不出去! 直到此際,呂麟方始看清,原來自己四肢,已被那細得不能再細的細絲沾滿,凡是細絲所沾之處,只覺得軟弱無力。 而且,那細絲實在因為太細,不是用心,簡直看不出來。 可是,那細絲卻又堅韌無比,呂麟勉力掙了幾掙,竟然掙之不斷! 呂麟心中,悲憤莫名,抬起了頭來。 只見釣魂叟滿面笑之容,走了近來,道:「呂小俠,我這釣魂絲,乃是亙古至寶,細若游絲,但是卻可負千鈞之力,又蘊含奇毒,一經沾身,便令人四肢麻木,武林之中,還沒有什麼人能以逃脫此絲之困,你感到如何?」 呂麟心中,恨到了極點。 可是他此際,卻已等於身落人手,只得悶哼一聲,轉過頭去。 釣魂叟哈哈大笑數聲,道:「本來,我此際一舉手間,便可令你魂歸地府,如今,且容得你多活幾天,到至尊宮去就死!」 呂麟本來,準備在敵不過釣魂叟的時候,自己跳入大海之中,可是他當時卻未曾料到,釣魂叟的「釣魂絲」,竟然是如此厲害,才一出手間,連閃避的念頭都不容起,便已為他所制! 呂麟在心中,長嘆了一聲,閉上了眼睛,不再多言。只見釣魂叟一伸手,已將他提了起來,走入船艙之中,呂麟一直不睜開眼來,直到「砰」地一聲,他被拋入了艙中,才睜開眼來。 只見釣魂叟仍站在他的面前,正提起了一大塊生鐵,那生鐵本是作為壓艙之用,怕不有七八百斤重,生鐵之上,原有一條極粗的鐵鏈連著,釣魂叟疾伸手,封住了呂麟腰際的帶脈穴,一手,銀光一閃間,釣魂絲已經離身而起。 釣魂絲一離身,呂麟身上的麻木之感,也已經立即消失。 但是此際,呂麟被封住了穴道,卻仍是絲毫也不能夠動彈。 將鐵鏈扣在呂麟的雙足之上,笑嘻嘻地道:「呂小俠,好好在此歇息一會!」 呂麟雙目怒火四射,但是卻無可如何! 釣魂叟一個轉身,便已經走了出去。 呂麟勉力定了定神,仔細看時,只見自己,身在底艙之中。 那艙極大,但是卻也十分陰險,堆滿了各種雜物,呂麟想起譚月華碧海飄流,自己身落人手,不禁五內如焚,難過之極! 好一會,他心境才略為平靜了一些,連運真氣,想將穴道衝開。 但是釣魂叟下手極重,呂麟連運了好幾遍真氣,皆難以如願! 他不禁長嘆了一聲,只覺得船身,十分平穩,分明大船,正在迅速前進。 從這裡到陸地,不知還有幾日的航程,上了陸地之後,又不知是否有機會脫逃。 呂麟心亂如麻,想到恨處,正恨不得撕心裂肺,大哭一場! 如今暫且擱下呂麟不說,卻表隨著小舢舨跌下海去的譚月華的遭遇。 譚月華在墜下海去的那一瞬間,變生實在太快,根本不容得她多有考慮,倉猝之間,那艘小舢舨隨之墮下,她又伸手一撈,將紫陽刀撈在手中,再想要提氣拔起身子時,雙足已經點到了舢舨。 譚月華心知,自己若是隻身一人,落在這樣的一艘小船上,實是凶多吉少? 而且呂麟一人,在大船之上,只怕也不是釣魂叟的對手! 因此,她足尖一點到了船板,身子便想疾拔而起。可是,就在這一瞬間,大船離她,已經有三四丈遠,譚月華不禁呆了一呆,因為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就算拔身而起,也難以回到大船之上。 那艘大船,好幾張巨帆,吃飽了風,行進迅速之極,譚月華在一呆之間,又已遠離了幾丈,譚月華揚著紫陽刀大叫道:「麟弟!」 可是這時候,在大船上的呂麟,只不過見到她揚刀呼叫而已,至於她叫的是什麼話,則因為相隔已遠,因此聽不見了。 譚月華五內如焚,眼看著大船離自己,越來越遠,轉眼之際,大船已經成了一個黑點,當大船在她視線之中,漸漸消逝之際,她依稀見到呂麟正狠狠地撲向釣魂叟去,兩人正在動手。 可是,呂麟和釣魂叟兩人,動手的結果如何,她卻看不到了。 前後只不過小半個時辰,譚月華極目望去,只見茫茫海水。 她愣愣地站在小舢舨上,大海之上,雖然風平浪靜,但總也有些微波,那小舢舨首尾不過丈許,在大海之中,實是小到不能再小,微波蕩漾,便自起伏不已,譚月華呆了半晌,頹然地坐在船板上。 這時候,她除了隨波逐流之外,實在一點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她想起了這幾天來的種種遭遇,在經過了那麼長時間的痛苦之後,總算又接觸到了幸福的邊緣,可是一下子,什麼都變了,和幸福又隔得如此遙遠,看來已永遠捉摸不到了! 譚月華心中長長地嘆著氣,妙目之中,淚已漣漣而下。 她一直只是愣愣地坐著,一動也不動。 時間慢慢地過去,天色已經漸漸地黑了下來。 譚月華舔了舔嘴唇,又站了起來。 小舢舨上,連槳也沒有,除了任由海水飄流之外,一點其他的辦法都沒有。 直到天色濃黑,譚月華又睡在船板上,望著天上的繁星。 她不知道自己將要在海上飄流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夠活到什麼時候。一切都得聽天由命,身懷絶頂武功,在這樣的情形下,實和根本不會武功,差不了多少。 她思潮起伏,一直到午夜時分,方始朦朧睡去,又做了一夜奇異的怪夢,第二天,朝陽將她射醒,她睜開眼來,極目望去,四周圍仍是一片碧波! 譚月華嘆了一口氣,伴著碧海,又過了一天。 等到天色又黑下來之際,她已經飢渴交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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