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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二


  譚月華嘆了一口氣,道:「端木妹子,等一會你便可以知道,那黃心直,實在是一個好人,他心中愛我,我直到如今方知,他一直深藏在心中,從來也不敢對我說起!」

  端木紅道:「譚姐姐,然則這次事情,不是他主動的嗎?」

  譚月華道:「當然不是,一定是他曾對六指琴魔說起過,只愛我一人,是以六指琴魔才會將我們兩人,軟禁在此!」

  端木紅道:「然則留下了我,又為何事?」

  譚月華苦笑一聲,道:「誰知道,或者,要你當伴娘吧?」

  端大紅也苦笑了一下,道:「譚姐姐,難得你還有心情講笑話。」

  譚月畢長嘆一聲,不再言語。

  這件事,黃心直倒的確是全然不知,他和金骷髏兩人,回到了至尊宮之後,見到了六指琴魔,先說了奪回火弦弓,全靠金骷髏之後,六指琴魔才向他講起,譚月華正在至尊宮中,若要她答應婚事,不怕她不應承。

  黃心直一聽得父親這樣說法,當時他心頭,便怦怦亂跳!

  當年,他一見譚月華,便已然生出了愛意。

  可是,他感到自己,太醜陋,太渺小,簡直連對譚月華道出自己的心事,也是一種極大的褻瀆!是以他的心事,只有對父親一人說過,連譚月華也一直未曾知道!

  譚月華在他的心目之中,簡直如同天神一樣,是不可接近的。

  但是如今,譚月華武功全失,就在至尊宮中,若要強迫她下嫁自己,她的確是一點反抗的餘地也沒有。一想及此,黃心直更是心頭突突亂跳!能夠娶譚月華為妻,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高興的?可是,他轉念一想,卻又想到無論如何,譚月華都不會愛自己的。

  即使他勉強嫁給了自己,也必然一生鬱鬱不歡,自己如果是愛她的話,就絶不能娶她為妻,因為娶她便是害了她!

  因此,他想了半晌,心中充滿了矛盾,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六指琴魔「呵呵」大笑,道:「傻小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現在你怎麼一句話也不說了?」

  黃心直結巴著道:「爹,我──我──我不要結婚。」

  六指琴魔面色一沉,道:「胡說,我只有你一個兒子,豈可絶了後代?」

  黃心直嘆了一口氣,道:「我──我──」

  六指琴魔道:「別說了,我帶你去見譚姑娘。」不由分說,拉了黃心直便走。

  可是,將要來到房門口時,黃心直更是提不起勇氣來!

  在六指琴魔的叱責之下,也只得提出,要金骷髏先去說上一聲。

  他們父子兩人,回到了大殿,對金骷髏一說,金骷髏不由得大喜過望。

  因為,若是譚月華嫁了黃心直的話,自己在至尊宮中的地位,毫無疑問地,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因此,他立即興沖沖地前去,卻不料碰了一鼻子的灰回來!

  在金骷髏前去說項之間,黃心直在大殿上,簡直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坐立不安!

  沒有多久,金骷髏便鐵青著臉,回到了大殿之上,六指琴魔忙問道:「怎麼樣!」

  金骷髏嘆了一口氣,道:「這丫頭不識抬舉,到了極點!」

  黃心直早已知道譚月華絶不會答應自己?

  他剛才在擔心的,乃是這一來,以後只怕連見譚月華的機會都沒有了!

  六指琴魔一聽得金骷髏如此說法,不由得怒道:「她不答應嗎?」

  金骷髏點了點頭。

  六指琴魔「哼」地一聲,道:「心直,你不要灰心,待為父為她,奏一章八龍天音,她神智昏迷,看她有何法可施!」

  黃心直聽了,不由得大吃了一驚,忙道:「爹,不要這樣!」

  六指琴魔道:「乾脆就將她殺了,你再另娶別的女子。」

  黃心直低下頭去,道:「爹,孩兒實是只──愛她一人。」

  六指琴魔道:「那你為何又不願意我奏八龍天音?」

  金骷髏道:「想是公子要她心甘情願?」

  黃心直長嘆一聲,並不言語。

  正在此際,那丫頭已然走了過來,道:「公子,譚姑娘請你去。」

  黃心直猛地吃了一驚,道:「什麼?」

  那丫頭又講了一遍,黃心直道:「我──不去。」

  六指琴魔不禁怒道:「沒出息的東西,你怕什麼?」

  黃心直道:「我──我──」

  他的性格,懦弱善良已極,若換了別人,身為六指琴魔之子,還不作威作福胡作非為?但是他卻仍然和身為鬼奴之時一樣。

  金骷髏一聽得譚月華派人來叫黃心直,心中又生出了希望,忙道:「公子但去無礙,或則她不欲外人為她婚事操心?」

  黃心直心知譚月華絶不會答應自己的婚事的,可是在金骷髏慫恿,六指琴魔的威逼之下,他只得硬著頭皮,跟著丫頭前去。不一會,便已然到了房門口。當那丫頭推開房門之際,黃心直幾乎想一個轉身,逃了開去!

  可是房門一開,譚月華已然叫道:「心直,你過來!」

  黃心直低著頭,沒有勇氣抬起頭來向譚月華望上一眼,走進了屋內,那兩個丫頭,互望了一眼,又抿嘴一笑,一齊退了出去,順手將門關上。

  譚月華笑了兩聲,道:「心直,你想娶我為妻嗎?」

  黃心直一張醜臉,漲得通紅,道:「我──我──我──」

  他講了半晌,仍是一句話也未曾講出來。

  譚月華又冷冷地道:「我此際生死在你手中,你盡可以逼我成婚,何以不說話?」

  黃心直一聽,滿頭大汗,道:「譚姑娘,我──絶無此意!」

  譚月華和端木紅望了一眼,道:「然則全是你父親的意思了?」

  黃心直鼓足了勇氣,道:「我只是十分──愛你──不敢──」

  譚月華道:「好了,你不必再說了。」

  講到此處,她頓了一頓,又道:「心直,我一直不知你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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