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倪匡 > 六指琴魔 | 上頁 下頁
二八九


  端木紅和呂麟兩人,乾脆不再向敵人望上一眼,只是相互望著,端木紅道:「麟弟,這樣也好,什麼顧慮都不會有了!」

  呂麟長嘆一聲,道:「我只恨父母血仇未報,便死在這等鼠輩之手!」

  端木紅柔聲道:「麟弟,你不必再難過了,惡有惡報,那六指琴魔,又豈能永遠橫行下去?你父母之仇,總有人代報的!」

  呂麟還想再講話,猛地省起,那兩人距離自己,總共才不過丈許距離,不應該會那麼久,尚未來到眼前!他一想及此,連忙回頭看去,卻不禁為之一怔。同時,端木紅也已然「咦」地一聲,道:「麟弟,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那兩人就在他們的面前,手臂高舉,看情形是準備一刀劈下,但是刀尖卻向下而垂,兩人面上的神色,又是怒又是尷尬,身子卻如同泥塑木雕也似,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呂麟和端木紅兩人,一見這等情形,便知道那人被人封住了穴道!

  兩人精神不禁為之一振,呂麟道:「何方高人相助,乞示姓名!」

  可是連問了幾遍,卻是無人回答。端木紅忙道:「麟弟,機會難得,我們快走吧!」呂麟首先掙扎著站了起來,還想伸手扶端木紅時,一個站不住,幾乎連自己也再度跌倒!

  端木紅微笑了一下,道:「麟弟,你待我真好!」

  呂麟道:「紅姐姐,你才待我好哩,連我斷去了你的一條手臂,你都不怨我!」

  端木紅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兩人從地上拾起了自己的兵刃,又相依相扶,向前走去,兩人心知至尊宮中,一定會再有人追了出來的,無奈力不從心,想要快些逃開,也是不能。

  好不容易,又走出了里許,只見迎面,又有一男一女兩人,疾馳而至。

  呂麟和端木紅兩人,不由得面上變色,但在片刻之間,那兩人已然馳近,呂麟定睛一看間,不由得大喜過望,原來那兩人,不是別人,竟是譚翼飛和韓玉霞!譚、韓兩人一見呂麟身受重傷,他身旁的端木紅,又斷了一臂,不禁一呆,忙道:「怎麼一回事!」

  呂麟嘆道:「一言難盡!」

  譚翼飛忙道:「你可曾見到月華?」

  呂麟一怔,道:「沒有啊!」

  譚翼飛一頓足,道:「月華也真是,她在長江舟上,將我們帶走之後,我們傷勢一好,她便不告而別,我們一路追尋她,在昨天,發現她向這條路來了,怎知仍未追上!」

  其貿,呂麟在聽得譚翼飛的一問之間,便已然知道,剛才點了那兩人穴道,救了自己和端木紅兩人的,正是譚月華!

  呂麟的心中,一陣茫然,呆了半晌,才道:「你們到哪兒去?」

  韓王霞道:「六指琴魔妄自稱尊,我們正準備去鬧他一鬧!」

  呂麟一聽之下,更是心如刀割,口角重又微微滲出鮮血來,道:「不必──去了。」

  韓玉霞急道:「為什麼?」

  呂麟道:「我們不是他的敵手,連我師傅、七煞神君夫婦,此際也是死活難料!」

  譚翼飛吃了一驚,道:「我父母也已然在至尊之宮了麼!」

  呂麟匆匆將自己如何喬裝改扮,混入宮中,直到六指琴魔奏起「八龍天音」中「和風三章」,自己被東方白托了出來,只當三人也已逃出,但是三人卻未見出來,料已凶多吉少等情形,講了一遍。

  他未曾講完,韓王霞已然滿面怒容,譚翼飛淚花亂轉,兩人齊聲道:「我們說什麼也得去看上一看!」

  呂麟默然不語,端木紅道:「兩位,依我之見,此際去也是無益!」

  韓玉霞性烈如火,聞言大聲道:「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

  端木紅嘆道:「此際前去,無異送死,或則等天色晚了,再前去窺探究竟!」

  譚翼飛想了一想,明知端木紅所說有理,但是父母有難,又怎能捱得到天晚?

  而韓王霞更是一刻也難以等待,兩人互望了一眼,根本不必交談,已然各自知道了對方的心意,一聲長嘯間,兩人動作一致,韓玉霞負起了端木紅,譚翼飛負了呂麟,向外掠去。

  兩人身法快疾,不到半個時辰間,已然馳出了二十餘里。

  這才將兩人,負進了一個山洞之中,放了下來,為端木紅的斷臂之處,放上了止血生肌的妙藥,包紮妥當。

  端木紅看出他們兩人,行步匆匆,問道:「兩位不聽我勸,必然後悔!」

  譚翼飛和韓玉霞兩人,齊聲道:「雖知沒有好結果,也定要一闖!」

  呂麟眼看著兩人要去送死,心頭梗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譚翼飛和韓王霞兩人,身形一晃,便已然來到了洞口,譚翼飛才轉過身來道:「麟弟,端木姑娘,你們好生在此養傷,如果我們在一個時辰之內,不見回來,只怕便──永遠不會回來了!」

  呂麟和端木紅兩人,淚如雨下,不忍卒聽,譚翼飛和韓玉霞,身形再晃間,已然向外疾掠了出去,一閃便自不見。

  呂麟和端木紅呆了半晌,兩人在山洞中並肩躺了下來,各自的心頭,盡皆已沉重到了極點。那個山洞並不太深,他們在山洞之中,可以看到外面陽光的移動,兩人的心弦,全都緊張地等待著,陽光的移動,似乎格外來得迅速。

  不一會,根據物影的加長,早已過了一個時辰,但是呂麟和端木紅兩人,卻俱都不願出聲,他們心中自己騙著自己!還沒有到一個時辰,譚翼飛和韓玉霞,還可能回來的。

  可是,時間無情地過去,外面的天色,已然漸漸地黑了下來!

  端木紅首先忍不住,哭了起來,道:「他們果然已遭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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