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倪匡 > 六指琴魔 | 上頁 下頁 |
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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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兩人全是站在銳利已極的緬鐵棒上動手,無論什麼時候,皆只能以一足沾住棒尖,而且,若不是輕功已夠火候,不難被棒尖洞穿腳背!所以非要全神貫注不可。 而銀冠道人又知道丘君素的輕功,冠絶一時,所以便搶制先機,毫不客氣,已然一招發出,一股勁風,直向丘君素襲去。 丘君素身形一幌,平平向側飛出,已然越過了兩根鐵棒,來到了另一角上。 銀冠道人就勢足尖在棒上輕輕一點,向前移近了四尺,手腕向外一翻,身子向前略傾,一招「順水推舟」,已然發出。 而在那一招發出之際,身形拔起,又向前跨過了一根鐵棒,拂塵尖端,束成筆尖也似,連顫三顫,已然指向丘君素胸前,「中府」、「雲門」、「漩機」三個穴道。那三個穴道,全都隸屬「手太陰肺經」,乃是人身極要緊的穴道。銀冠道人在第二招上,便出手點對方這樣的要穴,可知這一場,實在是生死的搏鬥! 丘君素此際,正站在針樁的邊緣,後退無路,敵人自右側攻到,左手又作勢欲拍,將丘君素左面的去路封住。 看來,那一招「順勢推舟」,銀冠道人像是非得手不可。 但就在銀冠道人的拂塵尖端,堪堪點到丘君素的胸前之際,丘君素突然身子一側。那一側,看來是毫無作用的。因為銀冠道人那一招「順水推舟」,本來是點向她胸前的三大要穴。而如今她一側身,身旁的穴道,仍不免要為銀冠道人點中。 但是青燕丘君素,究竟不是無名之輩,焉能在第二招頭上,便為銀冠道人所敗? 只見她一側身間,右手已然倏地伸出,抓向銀冠道人左手的脈門,同時左手順勢一掌,拍了出去,將拂塵的來勢,阻了一阻。 青燕丘君素,乃是內力何等深湛之人,她那一掌拍出,掌風呼呼,將銀冠道人的道袍,吹得緊貼在他的身上。 銀冠道人見丘君素使出了這樣巧妙的招數,心中也不禁為之一怔,手臂一縮,同時右手拂塵,也已然改招,一式「銀河橫互」,拂塵上的馬尾,「刷」地一聲,反向丘君素左腕纏去! 這一招,使得恰到好處,實是微妙到了極點。 丘君素的左掌,正是一掌拍出,一隻手全部伸在外面,就算要收回來,手背上也非被拂塵抽中不可! 而銀冠道人的拂塵,乃是馬尾之中,夾雜著銀絲而成,他內力又高,若被抽中,手背非立時見骨不可!眾人之中,已然有的準備高聲喝采。 可是就在此際,突然發生了出乎意料之外的變化,只見丘君素的左手,向下一沉,又向衣袖之中,略略一縮,電光石火之間,突然「霍」地一聲,已然從衣袖之中,拉出一條亮銀鞭來,一招「橫掃千軍」向銀冠道人,疾掃而出。 那條亮銀鞭,足有五六尺來長,其勢又快疾到了極點,只見電閃也似上亮了一亮,已然揮到了銀冠道長的面前,而其時,丘君素仍然是背部對著銀冠道人的,由此益可見這一鞭之奇! 銀冠道人眼看自己一拂,將要得手,卻被丘君素一鞭反掃回來,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連忙回拂撤招,向後退去時,因為那亮銀鞭頗長,只覺得面頰之上,一陣劇痛,已被鞭鞘掠中! 銀冠道人當時心中,又驚又怒,真氣一洩,突然又覺出腳底一疼,知道已然被棒尖刺穿了鞋底,心知再打下去,只有更吃大虧,連忙一退再退,身形斜斜地飛下針樁來。 眾人向他看去時,只見他面上傷痕,深約三分,鮮血涔涔。尚幸他退身得快,否則,若是慢了幾寸,可能被丘君素的亮銀鞭,將整個頭顱,削去一半,立時死於非命!銀冠道人一躍下地來,怪笑一聲,叫道:「貧道習藝不精,如今甘拜下風!」 一面說,一面向外掠了出去,來到他四個弟子身邊,叫了一聲:「走!」一面並不停步,那四人連忙跟在後面,一幌眼間,五人已然下山去了。眾人皆知道,銀冠道人縱使武功不如丘君素,但也不應敗得如此快法,他之敗,乃是敗在求勝心切,敗在太過大意。 只聽得那頭戴大頭佛面具的怪人道:「去了五個了!」一面說,一面又取出了同樣的一根鐵棒來,在青石上「颶颶」地寫起字來。 眾人一起看時,只見個個字入石半寸,寫的乃是:飛燕門丘君素,三招敗青城派銀冠道人。 眾人一見,心中更是怵然而驚。因為這樣一來,比武各人的勝負,盡皆被他刻在石上,留傳後世,這可是關係著各門各派名聲的絶頂大事。需知武林之中,爭殺不已,為利者少,而為名者多。往往為了一名之爭,可以牽涉到各派之間,世世代代之爭。 而那怪人卻來上了那麼一手,青城派銀冠道人,固然已暫時敗北,但是卻如何肯善干罷休,一定要千方百計,爭回這口氣來。也就是說,在青城派和飛燕門之間,只怕從此便爭相殘殺,永無休止。因此,眾人面上,皆為之變色。水鏡禪師緩緩地道:「善哉,施主此舉,大可不必!」 那怪人卻哈哈一笑,道:「我上仙人峰來,既不為向呂總鏢頭討什麼希罕物事,也不為替人幫拳,更不想息爭,就是為了要為各門各派,定一高下,焉可不為此事?」 水鏡禪師道:「武林之中,爭殺已然夠多的了,施主這一來,豈非各門各派之間,從此便永無寧日,從事爭殺了麼?」 那怪人一聲冷笑,道:「老和尚倒想得周到,但他們爭殺,卻與我無關,我只是照錄事實而已!」 水鏡禪師面色本已紅潤,這時,更是漸漸地紅了起來,道:「施主不肯罷手麼?」 那怪人道:「當然不肯罷手。」 水鏡禪師唸了一聲佛號,向前踏出了一步,身子一滑,已然到了大石面前,衣袖「刷」地揚起,袖角直向大石之上,那怪人所刻的字拂去。 眾人皆知道水鏡禪師佛門無上功力,深湛已極,那這一拂,雖然衣袖乃是至軟之物,而青石乃是至硬的物事。但如果被他拂中的話,則因為他已然將佛門無上內力,貫於衣袖之上,則定然可以將那怪人所刻的字,一齊拂去!此事,既然已由水鏡禪師出面阻止,一時之間,旁人也只是靜心觀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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